“是啊!自室町至德川,五百年来,日本大小剑术流派至今已七百有余,仅凭些许痕迹判断出他的来历太过困难。”木户肯定的说道:“不过,想修炼到如此境地,不可能不留下任何踪迹,待返回日本再做打探吧。”
对讨论剑术没有任何兴趣的福泽大吉早已听得不耐烦,在他看来,与其浪费时间琢磨空山一叶的身份出处,不如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对方答应为国出力。
更何况空山一叶才刚刚救了木户和大村一命,可现在这些自诩正义的家伙们不思报恩,反而竭力打探对方根底,简直岂有此理!
“哼,你们这些恶臭的政客。”福泽不满的看了一眼木户。
木户怎能不知老友想法,但福泽不明白,国家由一个个人组成的群体相互集结而成,小到家庭,大到政党不外于此。人所处的位置,一定代表着他所处团体的利益,哪怕他自己不这么认为,其他人也会本能的为其定位,尤其在日本这个国家,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不能探查出空山一叶的出身,就不知他所代表利益的团体,那么,也就不能草率决定其位置,否则一个不慎便要出大乱子,尤其对于空山一叶这种文武兼备、身怀大才之人,一旦政府使用不当,造成的危害甚至远远大于对国家的益处。
这是政治家绝不允许发生的事!
“呵呵。”福泽慢慢站起身,冷笑出声,“诸位大人,你们以为自己施舍给空山先生的官职,他会在乎吗?”
“有些人为名,有些人为利,你们总以为名利二字可以让所有人效力,但你们想想,以空山的剑术,无论几年前投身德川幕府还是加入倒幕志士,早已名满天下,又怎会窘迫到与我们这样的人一起挤在二等舱,除了几件衣服、一把长剑之外再无它物?”
“你不要自以为可以决定所有日本人的命运,空山先生那般高洁之人注定不会与尔同流合污。”福泽起身看着木户,实则是在针对大村,在场众人都是人精,怎会不了解他的意思。
“我正在劝说他来我的学校授课,这些时日已有成效,木户大人,你就不要白费心思了,空山先生必定属于我应庆义塾,告辞!”
福泽照例拂袖而去,众人对他的臭脾气早已见怪不怪,大村皱着眉头怒道:“顽固不化的混蛋,他怎知管理一个国家的困难之处,以为国家是学校吗?总以为陛下、政府、地方、民众四方争斗不休,但按照他说的去做,日本立刻便要内战。”
“算了算了,不说福泽,他这家伙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木户劝道,“不过不管空山先生是否愿意为国效力,他今日毕竟救了你我性命,即便以私人身份,这也是天大恩情,应备重礼厚报,只是按福泽的判断,空山先生不好财物这等俗物,如何报答?”
“既然如此……”大村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在不危害国家的情况下,答应他一件事,这是我大村的承诺!”
周围众人耸然,惊诧的看着眼前这位目前、或许是今后二十年内日本实质上最高领导人,这样的承诺哪里是什么财物可以媲美的!更何况这是当着众人的面做出的承诺,一旦反悔便会对大村政治生命造成重大打击,对于一国领袖来说,显然有些不当。
众人纷纷看向木户,希望大村可以收回这个不切实际的报答方案。
让众人没想到得是,一向聪慧冷静的木户居然点头赞同。
木户笑了笑:“不愧是你!虽然我也曾想过,但我终究不敢说出这句话,大村,我不如你。这样一来,无论福泽怎样费尽心思笼络空山先生,也不如你这一句话带来的心灵羁绊强大啊!我也相信空山先生不会滥用你的承诺。”
不管是大村还是木户,乃至在场的大人物们显然不了解空山一叶,在空山一叶的行为准则中,救人也只不过是对木户本人产生好奇,以至于不想看着他被杀而顺手为之。
哪怕大村答应把整个国家交给他,空山一叶说不定也只会嗤声一笑,让对方赶紧滚蛋。
空山一叶不是圣人,当然有所求,求的甚至不比普通人少,比如回归现实世界、比如那些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们、比如让身体不再继续衰弱、比如提升剑道、比如摆脱这无尽轮回……
这些又岂能是名利、权势所能做到的?
不过,只要是人,生活在社会之中,便一定会与他人建立联系。或许空山一叶一生都用不到大村的承诺,但命运这种事,谁又能超脱而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