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珝嫤虽然嘴上应着众人的话,不过,她知道,那只是敷衍之辞。
她的内心深处,前世与裴轶渊的错爱、
那道坎,宛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依然横亘在那里。
每念及墨少白那残废的双腿,愧疚与责任便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在她看来,这一切的不幸皆因自己而起,而如今,唯有与裴轶渊携手、
拿下大真,将完披枫彻底铲除,才能稍稍减轻她心头的重负。
她的眼神时而空洞,时而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空洞,是因为对过往的无法释怀;
决绝,是源于对未来行动的坚定决心。
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如今都化作了心头的利刺,每每想起,便痛入骨髓。
她深知,自己与裴轶渊之间的感情,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珍贵。
此刻,送了何静诗出门,姜珝嫤还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季湖,思绪飘远。
她想着,等这一切结束,要么就回到南越,那个是她母后曾经熟悉又陌生的故乡、
或许能给予她一丝心灵的慰藉;
要么就找一处无人知晓的山林,从此隐姓埋名,与这纷扰的尘世隔绝。
在那里,没有阴谋算计,没有血雨腥风,只有那山间的清风、潺潺的溪流和自由的飞鸟相伴。
然,就在姜珝嫤打算把裴轶渊隔在千里之外时,她的贴身婢女绿枝,那边突然给她传来了一封信。
信上面提到,被关在大理寺的裴妲己要见她!
而且,信上还提到了裴妲己知道姜珝嫤重生的事情!
姜珝嫤静静地坐在窗边的雕花椅上,一袭月白锦缎长裙拖曳在地,如潺潺流水般柔美、
裙角绣着的银色丝线在透过窗棂的细碎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她面容沉静,眼神却透着丝丝清冷,三千青丝挽成了一个简单而不失优雅的发髻、
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颈边,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之态。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抚着窗台上的一盆兰花,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乱如麻。
“姑娘,姑娘……”
绿枝急匆匆地从外间走进来,她穿着一身翠绿色的丫鬟服饰,虽无过多装饰,却干净利落。
额前的刘海因奔跑有些凌乱,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神中透着焦急与不安。
她几步走到姜珝嫤身边,微微福身,喘着气道:“姑娘,这是刚收到的信,是从大理寺那边传来的。”
说着,便将一封封好的信递到姜珝嫤面前。
姜珝嫤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伸手接过信。
当目光触及信上的内容时,她的手猛地一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神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裴妲己?她怎么会……”
姜珝嫤喃喃自语道,声音微微颤抖。
她紧紧握着信,手指因用力而泛白,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裴妲己的模样。
裴妲己!!
总是一袭华丽的红衣,张扬而热烈,妆容精致妩媚,眉梢眼角尽是风情、
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凌厉而高傲的气势,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被她放在眼里。
“姑娘,您怎么了?!?她怎么为什么又要找您?要不奴婢帮您去把她杀了?!”
绿枝见姜珝嫤看了信后,整个人脸色不好,在一旁焦急地问道,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姜珝嫤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冷声道:
“不管怎样,我都要去见她一面。去备车吧。”
绿枝面露犹豫之色,担心地说:“姑娘,这会不会是陷阱?那裴妲己心思深沉,万一……”
“我自有分寸。”
姜珝嫤打断她的话,站起身来,身姿挺拔,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度。
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支玉簪,将头发重新固定了一下,又整理了一下衣袖,仿佛即将奔赴战场一般。
大理寺外,姜珝嫤下了马车,抬头望去,那高耸的围墙和森严的大门透露出一股压抑的气息。
她身着月白长裙,外披一件淡蓝色的披风,在风中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在寒冬的雪莲,清冷而高洁。
守门的狱卒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便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上前拦住她:
“来者何人?大理寺重地,不得擅闯。”
姜珝嫤神色平静,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严,轻声说道:
“我是姜珝嫤,受裴妲己所托前来相见。”
狱卒听闻,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似乎在权衡利弊。
姜珝嫤见状,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递到狱卒面前:“这个你拿去,就说是我给的,自然会有人知晓。”
狱卒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脸色微微一变,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原来是姜姑娘,请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报。”说完,便匆匆跑了进去。
他们爷的心上人。
不一会儿,狱卒回来,打开大门,侧身让姜珝嫤进去:“姜姑娘,这边请。”
姜珝嫤稳步走进大理寺,眼神冷静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阴暗潮湿的牢房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味,时不时传来囚犯的低吟声和铁链的碰撞声,让人毛骨悚然。
终于,她来到了关押裴妲己的牢房前。裴妲己坐在牢房的角落里,一袭红衣依旧鲜艳夺目,只是有些凌乱。
她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妆容也有些花了,但那双眼眸却依然明亮,透着一种狡黠与算计。
看到姜珝嫤到来,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姜珝嫤,你终于来了。”
姜珝嫤站在牢房外,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声音如同寒潭之水:“裴妲己,你究竟想怎样?”
裴妲己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牢房门口,双手握住栏杆,身上的红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
她靠近姜珝嫤,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的秘密,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姜珝嫤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裴妲己轻声笑了起来,笑声在这阴森的牢房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目的?我不过是想和你做个交易罢了……”
姜珝嫤眼神一凛,寒声道:“什么交易?我岂会与你这等阴险之人合作。”
她双手抱于胸前,身姿挺拔,神色间满是戒备,月白的披风随风轻轻拂动,更衬出她的清冷孤傲。
裴妲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目光肆意地在姜珝嫤身上游走,
“哟,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若不想让裴轶渊知道你这重生的秘密,最好乖乖听我的。”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傲慢,红衣上的金色丝线在阴暗的牢房中闪烁着诡谲的光。
姜珝嫤微微仰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你莫要威胁我,即便你将此事告知于他,我也有办法应对。”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心中却在飞速思索着裴妲己可能知晓的缘由以及应对之策。
裴妲己见状,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变得阴鸷,“姜珝嫤,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只要你助我逃出这大理寺,我便守口如瓶,否则,我定会让你的生活天翻地覆。”
她的双手紧紧握住栏杆,关节因用力而突出,仿佛要将那栏杆捏碎。
姜珝嫤冷冷地看着她,心中权衡利弊。片刻后,她缓缓开口:
“我如何信你?你这反复无常之人,难保不会出尔反尔。”
此时,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牢房内愈发阴森,姜珝嫤的身影在昏暗中却依然挺立如松。
裴妲己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信誓旦旦地说:“我以我的性命起誓,若我泄露半分,必不得好死。
你也清楚,如今我被困于此,逃出才是我最要紧之事,不会在这等事上耍花样。”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双手不自觉地拉扯着身上有些凌乱的红衣。
姜珝嫤沉默良久,就在裴妲己以为她不会答应时,姜珝嫤开口道:
“好,我便信你这一次,但你若敢有任何异动,我定不会放过你。”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如同黑夜中的寒星,语气冰冷且坚定,让人不敢小觑。
裴妲己心中一喜,连忙点头:“自然自然,你放心,我定会遵守约定。”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禁锢之地。
姜珝嫤转身,步伐沉稳地向外走去,心中却深知,此番与裴妲己合作、
无疑是与虎谋皮,但为了守住自己的秘密,她已别无选择。
身后,裴妲己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的算计愈发深沉,这场交易,究竟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但,走到一半,姜珝嫤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裴妲己,目光似能穿透人心:
“裴妲己,你莫要再耍心眼。
我且问你,你是不是也重生了?前世究竟为何逼我去大真?
还有,裴轶渊最后的结局又是如何?
今日你若不将这些事情说清楚,休想我会帮你半分。”
她的声音冰冷彻骨,眼神中满是审视与决然,身姿挺立、
衣袂在这阴森的牢房过道中轻轻飘动,散发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裴妲己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狡黠的模样。
她微微别过头,避开姜珝嫤的目光,沉默片刻后说道:“哼,是又如何?
前世你不过是一颗棋子,我让你去大真,自然是为了达成我的目的。至于裴轶渊……”
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他的结局,你又何必知道?总之是个悲惨的下场,与你也脱不了干系。”
裴妲己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双手抱在胸前,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身上的红衣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姜珝嫤的心猛地一紧,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陷入掌心。
她向前一步,逼近裴妲己,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你休要胡说八道!我怎会害他?你今日若不实言相告,我定让你在这大理寺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脸颊因愤怒而微微泛红,胸脯起伏不定,平日里的温婉气质此刻被强烈的情绪所掩盖,只剩下无尽的坚毅与果敢。
裴妲己被姜珝嫤的气势所震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她咬了咬牙,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开口道: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前世,我与完披枫勾结,他许我事成之后的荣华富贵。
让你去大真,是为了挑起两国纷争,从中谋取利益。
而裴轶渊……他在你去大真后,为了寻你,被太子,完披枫设计陷害,落入敌手,受尽万箭穿心折磨而死。”
裴妲己的声音渐渐低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仿佛回忆起了前世那血腥的场景。
姜珝嫤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站立不稳。
“不可能,我出嫁的时候,告诉他,他回信都是那么狠绝无情,又怎会救我?你莫不是骗我?!”
姜珝嫤身着月白锦缎长裙,外披淡蓝色披风,发丝有些凌乱地散在肩头、
脸上泪痕未干,双眼红肿却仍死死地盯着裴妲己,质问道:
“你以为我会这般轻易地相信你这漏洞百出的谎言?”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却依旧透着一股倔强与不甘,身姿微微颤抖,仿佛极力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情绪。
裴妲己站在牢房之中,一袭凌乱的红衣衬得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发丝也略显蓬乱、
但那双眼眸依旧闪烁着精明的光。
她双手交握,不自觉地绞紧手指,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说道:
“信不信由你,事实便是如此。
前世你那些饱含深情的信,都被我截下了,你从未收到过他的回信、
而他同样也没有看到你的只言片语。”
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嘲讽,似乎在炫耀着自己曾经成功的算计。
姜珝嫤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身子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她的嘴唇颤抖着,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那我出嫁前给他的信?!”
“也都被我拦下了!至于他回给你的信,却是真的!”
裴妲己大言不惭,眼中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伤。
“封信……为何会在你手里?”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一滴滴砸落在地上,洇湿了一小片尘土。
裴妲己撇了撇嘴,不耐烦地说道:“我骗你作甚?你那些信,自然是被我截下了。
姜氏那个老虔婆,生怕裴轶渊因为你坏了她的计划,便与我联手做了这一出戏。
你以为你远嫁他国,就能断了与裴轶渊的情丝?太天真了。”
她双手抱胸,眼中闪烁着得意又复杂的光,红衣在昏暗的牢房中显得格外刺目。
姜珝嫤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嵌入掌心,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胸脯剧烈起伏:
“那裴轶渊……他后来怎样了?那噬魂药可有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