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千,这般无力与未知,是从未有过的,冷汗顺着他额头不断滚落,后背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
定了定神,刘耀祖强压心头慌乱,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向后背,指尖触碰到黏腻温热的鲜血。
所幸子弹似未伤及要害,暂无性命之忧,可这劫后余生的庆幸,也在未知敌人的阴影笼罩下,转瞬即逝。
彼时,静谧被一道阴森森的风打破,那风像冰冷的刀刃,贴着地皮刮过,带着彻骨寒意,直钻进刘耀祖的衣领。
风中,隐隐约约裹挟着一个亲昵又熟悉的称呼——“阿祖”,那声音缥缈虚幻,似从遥远之地悠悠传来,又仿若在耳畔呢喃低语。
刘耀祖浑身一僵,脑海中瞬间蹦出一个名字——鲁莹莹。
“不可能,她不是死了吗?还是我亲手……”
念头尚未转完,一抹突兀的白色猝不及防闯入眼帘。一双精致的白色高跟鞋,鞋面纤尘不染,在草丛暗影里白得刺目,鞋跟轻敲地面,哒哒作响,如同催命鼓点。
顺着鞋往上瞧,细腻小腿线条流畅,再往上,便是那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白色连衣裙,裙摆微微晃动,像朵在暗夜摇曳的招魂花。
刘耀祖心猛地一沉,恰似坠入冰窖,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这裙子,正是鲁莹莹死前的穿着,当日血腥场景如走马灯在眼前晃过。
他喉头发紧,吞咽唾沫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双手不自觉攥紧身侧草丛,指节泛白。
在极度恐惧驱使下,他深吸一口气,仿若鼓起毕生勇气,艰难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那一刻,那张曾无数次出现在记忆深处、早已应该深埋黄土的脸,就这般真切地出现在眼前——鲁莹莹,面容如生,嘴角似笑非笑,眼神却空洞冰冷,直勾勾盯着他,仿若要将他灵魂看穿。
刘耀祖头皮瞬间炸开,每一根头发都似根根直立,全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哎呀”一声惊叫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那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变调,在夜色笼罩的花园里传得很远。
此刻,背上枪伤带来的疼痛早已抛诸脑后,他手脚并用,像只被猛兽追赶的猎物,不顾一切地连滚带爬往后逃窜,慌乱中碰倒盆栽、压折花草,狼狈之态尽显,只求能快些逃离这诡异惊悚之地。
“阿祖,你跑啥呀?快到我这儿来,咱们说好要结婚的,你忘了?”
鲁莹莹的声音悠悠传来,透着股森冷寒意,语调却又似亲昵非常,在这静谧又阴森的氛围里,每个字都像敲在刘耀祖心口的丧钟。
刘耀祖惊恐地瞥去一眼,只见鲁莹莹身上那件原本纯洁如雪的白色连衣裙,仿若被鲜血瞬间浸透,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稠欲滴,红得仿若要渗出血珠来,在黯淡月光下,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诡异气息。
“不妙,太不妙了!”刘耀祖心内嘶吼,转身拔腿就跑,慌不择路。
可刚奔出两步,鲁莹莹竟如鬼魅般瞬间闪现至他身前,挡住去路。
刘耀祖瞳孔骤缩,生死关头,肾上腺素飙升,他来不及多想,飞起一脚,裹挟着全身劲道踹向鲁莹莹。
这一脚带着他满心的恐惧与求生意志,“砰”的一声闷响,鲁莹莹的身体像断线风筝般被踢飞出去,刘耀祖趁机夺路狂奔,脚下生风,朝着别墅方向夺命奔逃。
他一路跌跌撞撞冲进别墅,径直奔至卧室,双手在抽屉里疯狂翻找,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和着满脸尘土,狼狈不堪。
终于,指尖触碰到冰冷金属,一把手枪映入眼帘。他握住枪把,像是握住救命稻草,长舒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平复着慌乱的心跳,给自己壮胆。
此时,鲁莹莹那阴魂不散的叫声仍在卧室之外悠悠回荡,声声催命。
刘耀祖咬咬牙,满脸狰狞,持着枪冲出门外,扯着嗓子大叫:“你少在这儿吓唬我!
鲁莹莹,我可警告你,我既然敢杀你一次,就绝不惮于再杀你一回!别以为弄这些鬼把戏,就能拿捏住我!”
抬眼望去,鲁莹莹正沿着楼梯,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往上走来,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意味深长的笑,眼神空洞却直勾勾盯着他,仿若在欣赏一场有趣的闹剧。
刘耀祖见状,睚眦欲裂,怒从心起,破口大骂:“臭彪子,给我去死!”
说罢,抬手“砰砰”就是两枪,火光在昏暗楼道里一闪而过,刺鼻硝烟弥漫。
鲁莹莹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无形巨力击中,直挺挺倒了下去。
刘耀祖看着眼前一幕,爆发出一阵狠厉狂笑,笑声在别墅走廊里回荡,透着癫狂与劫后余生的后怕,边笑边喊:“我可不怕你,鲁莹莹,有胆你再给我出来试试!”
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他心底深处依旧残存的恐惧。
刘耀祖刚为解决掉那个“鲁莹莹”而发出狠厉狂笑,还未来得及缓口气,就见门外突然又蹿出两个身影。
定睛一看,竟是两个一模一样的鲁莹莹!那模样、那穿着,甚至连脸上那阴森诡异的笑容都如出一辙。
刘耀祖浑身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剧烈颤抖起来,瞳孔瞬间放大,满眼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啊——”他扯开嗓子大吼一声,像是要以此驱散内心的恐惧,手中的枪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再次举了起来,对准那两个鲁莹莹,手指疯狂扣动扳机。
“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响在寂静的别墅里炸开,震耳欲聋,枪口喷射出的火光在昏暗的环境中闪烁不停,刺鼻的硝烟瞬间弥漫开来。
随着枪声,那两个鲁莹莹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力击中,猛地一晃,接着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如同被砍断的木偶。
此时的刘耀祖,也分不清自己内心到底是惊多一些还是怕多一些,只觉得整个人都仿佛置身于一场荒诞至极的噩梦中,无法挣脱。
他那原本狠厉的笑声,此刻也变得极其诡异,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透着说不出的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