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告诉她又有什么用。”
玄湮收回了眸子,看向了身后的魔眼,他微微眯着眼睛,指尖往那眼中心一指,最中心的岩浆倏地沸腾起来,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又汹涌生动了几分,火光映射着玄湮的侧脸,平添了几抹锐色。
“她也好,魔王也好,到最后就会发现,我们都是殊途同归,最终还是会去往一个地方,此时的不解与分路,没什么重要的。”
玄湮说着,眸子微垂,因为那魔眼往上翻涌的岩浆之中又溢出了一抹神光,玄湮立刻消弭了那丝微光,带着点嫌弃的微微蹙眉,“怎么没处理好?”
“是属下失职。”扶音子挠挠头,有些惭愧,“他来的太频繁了,他刚走公主殿下就过来了,我都来不及把这些遗落的泪光清除干净,藏起来还被公主殿下发现了,幸亏主人你来得快,不然怕是会被公主殿下发现端倪。”
“泪光?”
玄湮眯了一下眼睛,看着神光被消弭后产生的一丝灰烬,他突然觉得很可笑,“居然还真在这里哭了起来,一个当机立断胸有魄力的人,过了千万年,倒也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了,可见时间真是一味奇药。”
“主人,我要阻止他一下吗?”扶音子问。
“不用。”玄湮抬起眸子,寒光中带着一抹嘲讽,“就让他在这里糜烂下去吧。”
“那往生花呢?”扶音子有些着急,“往生花生长在魔境千万年,竟然被那白灵山的女修给带走了,她能发现往生花不见得只是她自己的能耐,怕是那个被囚禁的花神也用了力气,花神一直想要离开这里的。”
“随她好了。” 玄湮不甚在意的样子,“她只是封神之际被困在了恶器之中,她是她,恶器是恶器,她还真以为自己能控制得了恶器了?能还的了自由之身?终究还是要回到魔境手里的,更何况…………”
玄湮眉梢微微一翘,“往生花在那白灵山的女修手里,可说不好是坏事还是好事,恶器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谁又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我们与那往生花神相处千万年,她尚且都会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找到机会离开,你真当她是什么大善人啊?且随她看吧,她需要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给得了她的。”
“明白了主人,我让蛇子蛇孙们守在白灵山,时刻关注里面的动静,一定看好了白琬璎。”
“嗯。”玄湮顿了顿,又道:“白琬璎稳重,怕是最先出来白灵山的人不是她,而是叶予尘。你的人守好了白灵山,如若叶予尘出来了,立即告诉我,事到如今,他的使命也该到头了。”
玄湮眼角寒光乍现。
——
几日后,白灵山。
果然如玄湮猜测的那样,先出来的人会是叶予尘。
白琬璎提醒过了他,建议他留在白灵山,等着记无双的到来。叶予尘遵循白琬璎的意思,在白灵山等了几日,但是记无双并没有如约来白灵山。她失约了吗?还是她有了其他的想法。
叶予尘没有直接问白琬璎,而白琬璎也没有再规劝叶予尘,三件恶器在魔境的手中,如今唯一与魔境的联系记无双也已经断联,事情开始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虽然白琬璎没有说什么,但是叶予尘看得出来,她比自己更失望。
在白琬璎眼中,她善待记无双,即便对立也有着君子的风范,所以她相信记无双会如约而至,与她保持一样的风范。但是她想错了,在生死存亡面前,风范没有什么作用,于仙门来说,七恶器是危险,但没有危险的那么直接,而直接的、日日的、囚禁着的、痛苦着的,却是魔境赤裸裸的现状,记无双比她更着急,所以比起她来,更无法洒脱,无法维持君子的风范。
看起来不如白琬璎坚定的、“软弱”的叶予尘,却更能理解记无双的言不由衷,从那天月下洽谈开始,他就隐隐觉得记无双不会来了。魔境也好,记无双的母亲也好,都阻挡着记无双的脚步,让她无法来白灵山,心平气和地谈论恶器的事情。
但他还是听从白琬璎的话,在白灵山等了几天,今天他要下山的时候,白琬璎没有说什么,只说让青月和白子衿与他同去,叶予尘拒绝了,去魔境不是人多少的问题,带的人多了,反而怕陨在魔境,不如他一个人干净利索。
白琬璎本来想说我与你同去的,但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出了白灵山,还没走出去多远,他就发现了“蛇探子”,虽然他如玄湮猜测的那样,先出现且被发现了,但是消息却没有如玄湮猜测那般传回魔境。这些小魔物,是还未成形的蛇魅,虽然魔气甚少,鲜少被修士发现,但是叶予尘本就不是寻常修士,且从往生花镜出来后,叶予尘就谨慎了几分,他刚下山没多久就发现了这些小魔物。
他没杀他们,只是设了个简单的法术,将这些小魔物全困住了。
他抬起眸子,回头看向白灵山,魔境的探子已经进了这里,形势真是越来越严峻了,七恶器现世了四件,若是所有恶器都现世,那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腥风血雨。
叶予尘回过头,往魔境的方向而去,他不曾知道,自己刚刚走过的路,不一会儿就有一行修士服的人,匆匆走过,上了白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