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婕妤的位分,虽然够不着一宫的主位,却好歹是这毓秀宫里位分最高的人。
两个新人刚入宫,理应在见过皇后之后,就要去寻她请安问好。
“你与宁采女同样是刚来两日,怎的她就知道主动过来?”
虞江寻看向一旁的宁采女,宁采女讪讪笑着,福身行礼。
看到她行礼的动作,虞江寻拧了拧细长的眉。
从前在东宫,她与那些宫女相熟,平日相处压根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不像后宫,每个人的位分不同,便一定要有人压她一头,也有人要矮她一头。
有的人盛气凌人,有的人卑微讨好。
实在虚伪。
她叹了口气,正想开口解释,房内的茯苓听到了动静,连忙小跑过来,站在虞江寻身旁,先是恭恭敬敬地对着两人行礼,随后解释道:“才人她的确不懂这些,并非有意怠慢。”
林婕妤知道虞江寻是得大臣进献才入了宫,至少目前,她也不愿意惹恼了虞江寻,只好松了口,笑道:“原来是不懂,我还以为虞才人是故意的呢,罢了,你承宠两晚,如今身子也疲乏了吧,回去歇着吧。”
茯苓如释重负,连忙道谢。
她扶着虞江寻进了屋,将门紧紧关上,这才道:“才人,婕妤小主脾气不好,入宫两年倒也算是老人,您平日里见着她,若是不想和她说话,就尽量绕着走吧。”
虞江寻低低应了一声,先去沐浴了一番,随后又坐在了桌前。
茯苓自觉地没有走过去看,只当虞江寻是想念亲人了,这才写写信慰藉自己一番。
她写得认真,满满两页的信纸立马被菊芳收了起来。
东宫。
萧承熙端坐在矮桌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书。
殿外宫女将一叠小小的信轻轻放在了萧承熙的手边。
萧承熙瞥了一眼,翻书的动作一滞,将信纸小心展开。
入目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萧承熙刚把虞江寻带回东宫时,是不会写字的。
她只能依稀认得几个大字,身边的宫女识的字都要比她多。
有些时候,宫女看到她犯难的模样,会忍不住耻笑出声。
于是虞江寻说什么都不肯再学着识字写字,就算萧承熙为她专门找了个老夫子,她一开始学得认真,后来就不愿再学了。
萧承熙便想了个法子。
他当着虞江寻的面,写了一句诗。
随后,他任由一旁的宫女拿了去相互传阅,其中有个略懂诗词的人,看过后发出一声惊呼,几个宫女围在一起窃窃私语,随后红着一张脸,冲着虞江寻眨眼挑眉。
虞江寻登时就急了,把纸抢了过来,左看右看,却只能看懂了了几字,更遑论懂得那句诗的含义了。
萧承熙故意用促狭的眼神看她,嘴角带笑,虞江寻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羞红了脸,手中的纸烫得几乎要拿不住。
宫女们得了萧承熙的命令,没有一人告诉她那句诗到底怎么念。
于是虞江寻自那日起,拿出了滴水穿石的劲头,日日缠着旁人学写字,后来她终于念出了那一句诗:
相见情已深,未语可知心。
萧承熙笑得低下了头,她用纸遮挡着自己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此,萧承熙就看着虞江寻的字越写越漂亮,越写越像他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