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后,出去找食物的义军丢了两个”
“丢了?”
“哗啦!”
冒着热气的水被用力泼在了伤痕累累的男子身上,摘下了貂皮帽子的男子扫过了摆满了刑具的台子后,拿起了一把生锈的凿子。
“我再问一遍你们是什么人?”
“不…不知道!”
“嗯…许久没有遇到硬骨头了,不过本将军喜欢”
他说着又从拿起了一把锤子,将它和手里的凿子砸了两下后便阴冷笑着朝被绑在了木架上的男子走去。
“啊!”
树木遮掩的洞穴外,景星三人还未走到洞口就见几个义军神色凝重的聚集在了一起。
“还是没有消息?”
“景星兄弟,你没事,这两位是…”
“自己人”
对上义军投来的目光,双虎抱拳正要上前一步说话就被景星漠然的三个字打断了动作,岳灵泽看了他一眼,出于礼节也只是冲对方点了点头。
“没有找到人只有这个”
“血…他们受伤了”
“再往前就是荣氏的军营了,我们不敢贸然靠近”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地面染血的破网,听到荣氏两个字,景星和岳灵泽的脸色顿时又沉了几分。
“荣氏还有人没有回京?”
“荣玄长子,荣连城”
“他们莫非是被他的人带走了?”
“若真是这样,我们就必须马上渡江,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了”
“滋啦!”
“啊!”
火红的烙铁在肉体上落下时发出了滋滋的声响,满口鲜血,一身钉子的男子仰着头瞪大了双眼痛苦地嘶喊着。
荣连城玩味地看着他随后又舀起放在一旁的盐水将他从头到脚都浇了个遍。
“我说…我说!我们是护送流民北上的义军…”
“义军?除了你们两个其他的人在哪儿?”
“山洞里,但不记得方位了…”
“真的?”
“真的…”
“我听闻义军一向很有骨气,也不过如此”
扫过他的被血浸染的脸荣连城冷冷一笑,说罢便转身拿起桌上的布擦了擦手朝着牢房外走去。
“你们继续”
“是”
“不!不要!啊!”
“卢武几时回来?”
“回将军,最晚亥时”
“待他回来立刻让他来见我”
“是”…
“驾!”
夜幕下的荣氏军营里篝火被风吹得倾斜,军营外带着一队人马的卢武策马来到了门前,负责值夜的士卒当即便将沉重的大门迅速拉开了。
“卢将军!平北大将军在等你”
“知道了”
亮如白昼的营帐内,脱下了貂皮帽子的荣连城举着酒杯一面饮酒一面颇有兴致地欣赏着眼前骨瘦如柴的战俘在烧得火红的炭火上跳舞。
旁边被锁链锁住的男子则配合着敲打着手中的鼓。
“鼓声怎么这么小?是鼓太旧了吗?”
“回将军,这是上个月做的”
“哦…是太旧了,再做一个吧,就用他了”
“是”
“不不不要…”
守在旁边的士卒应了一声后便走向了被铁链锁住的男子,堵住了他的嘴后就拖着他朝着营帐外走去。
匆忙赶来的卢武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们一眼,对此似乎也早就习以为常。
“将军”
“那些突厥人怎么样了?”
“已尽数退回去了”
“卢将军辛劳”
“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能为将军分忧是属下之幸”
抱拳弯着腰的卢武始终一脸严肃地低垂着头,喝得已有几分醉意的荣连城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很是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冲他招了招手。
“来,同我喝一杯”
“是!”
恭敬地走到他的面前跪下,他拿起酒壶替他斟了一杯酒后又将自己的酒杯倒满,举杯示意卢武喝下后,一双眼笑得炸开了花。
“你回来得巧,今日我去狩猎打了个新鲜的猎物,已经叫他们做好了,就等你一起品尝”
“将军抬爱,属下惶恐”
“来人啊,端上来”
“是”
营帐外一个士卒应了一声后端着两碗肉汤快步走了进来。
“尝尝吧”
“…谢将军”
扭头看了一眼送到面前的碗,卢武迟疑了须臾后还是端了起来一鼓作气地喝了个干净。
“好喝吗?”
“嗯”
“林子里这样的猎物还有很多,都藏在了一个山洞里,你去替本将军都抓来吧”
“…不知公子要的是什么猎物?”
“羊,两条腿的羊”
“……”
他的目光中闪烁着诡异又明亮的光,卢武直视着他的双目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喝下了的是什么东西,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因为克制看不出什么变化。
“属下这就去”
“等等,这碗你也喝了吧”
“……多谢公子”
略微沉默了片刻,他在他惊悚的注视下端起了碗,把里面汤汁一饮而尽后,起身对着他一拜就转身镇定地走出了营帐,可当路过那口大锅,看到里面的景象时却还是忍不住绕到了一处不起眼的营帐后吐了出来。
“疯子”
距离洞穴还有一段距离的黑暗树林中,景星和所有留下的信盟人在火折子散发的微弱光芒下布置着防护的陷阱。
江岸边双虎则帮着义军一起护送着年幼的孩子慢慢向着江对面转移。
洞穴中一处避开了众人的角落里,青玉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岳灵泽眼中不禁流下了泪水。
“许久不见,看你依旧康健我也就放心了”
“让姑姑担心了”
“你到此处是风将军之意?”
“…我并未告知仲父”
“什么?”
“…还是待过了江之后,我再同姑姑细说吧”
“也好”…
“沙沙沙…”
“叮叮叮…”
树林里举着火把的荣氏士卒在树木之间快速散开,卢武把着刀走在他们之后,擦了擦被冻得通红的鼻尖,脸上的神情漠然到了极点。
一个伍长着装的男子举着火把站在他的身侧,看着疲惫得脚步都放慢了的士卒,眼神中的愤慨根本无法抑制。
“为了应付那些突厥人,大伙已经许久没有睡个好觉了,好不容易回来又要连夜去抓什么流民和义军,就是镇国将军领兵时也没有这样累过手下的将士”
“小心些说话,不要命了?”
“…照现在的样子,反正早晚都有一死。”
“要怪就怪我们当初跟错了人,跟着他逼得六镇与朝廷割席惹怒了镇国将军”
“…大哥雄才伟略就甘心后半辈子都困在他手里?”
“你有什么好法子?”
“不如…”
“他若死了,我们就更别想活了”
“……”
“想离开,要么死,要么立下一个能叫太师另眼相看的战功”
“能叫太师另眼相看,怕是只有降伏六镇和灭掉突厥了”
“…忍着吧,能多活一时是一时,只要活得够久我就不信等不到回筑京”
“将军!江面上好像有人!”
“你们随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