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明戈斯打断他："这违反了马德里条约！"
"恰恰相反，"卡洛琳娜优雅地从文件堆中抽出一份羊皮纸，"这份公约完全符合国际贸易法的规范。我想马德里的法学家们会同意这一点。"
多明戈斯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了站在角落的一个人：马尼拉总督的亲信竟然也在场。
"哦，忘了介绍，"李修然说，"菲律宾的华商代表也决定加入商盟。毕竟，新的贸易路线对马尼拉也很有利。"
这是致命一击。多明戈斯明白，当菲律宾的商人都选择加入新体系时，西班牙在远东的贸易垄断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就在这时，港口又传来一阵骚动。
"啊，是艾莎的船队到了，"卡洛琳娜说，"她带来了中东商人的联名支持书。"
多明戈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性贸易改革，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商业革命。
"还有一件事，"费雷拉说，"我们在清理码头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趣的文件。"
他递给多明戈斯一份文书。后者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发白：那是西班牙在马尼拉的秘密账册。
"这些文件如果公开，"李修然意味深长地说，"恐怕会引起马德里方面的特别关注。"
多明戈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既不能强硬干预，又不能就此退让。更要命的是，他必须在向马德里解释这一切之前，先解决那些见不得光的账目问题。
"或许，我们可以达成一个共识，"卡洛琳娜说，"只要西班牙承认澳门的新贸易地位，那些文件就可以永远消失。"
会议室里一时陷入沉默。所有人都在等待多明戈斯的决定。
这时，码头上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人们涌向港口，只见远处的海面上，一支庞大的商队正缓缓驶来。
"那是郑芝龙的船队，"李修然说，"他亲自率领第一批商船来到澳门，正式加入五洋商盟。"
阳光下，数十艘巨船的桅杆上，崭新的双子星旗帜在迎风招展。这一刻，一个新的贸易时代，在这个东西方交汇的港口正式开启。
多明戈斯长叹一声，拿起了面前的文件："看来，我需要给马德里写一份特别的报告了。"
"明智的选择，"李修然说，"历史的车轮一旦开始转动，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夜幕降临的圣保罗教堂塔楼。
李修然和卡洛琳娜站在高处，望着港口中停泊的密集船只。郑芝龙的旗舰尤为醒目，那是一艘融合了中西方造船技术的新式战船。
"有意思，"卡洛琳娜说，"你注意到了吗？郑芝龙这次带来的不只是商船。"
李修然点头："那些看似普通的运输船，都经过特别改装。一旦需要，随时可以转化为战船。他这是在为将来可能的冲突做准备。"
"说到冲突，"卡洛琳娜转过身，"满清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李修然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据山本的密报，索尼已经回到了北方。不过，他留下了一些眼线。"
"让他们留着吧，"卡洛琳娜说，"反而可以通过他们传递一些我们想让满清知道的消息。"
正说着，楼下传来脚步声。费雷拉带着马科斯上来了。
"多明戈斯已经启程回马尼拉了，"老总督说，"临走前，他答应会在报告中为澳门说好话。"
"他没有选择，"马科斯冷笑，"那些账册里的秘密，足以让几个大家族倒台。"
李修然望着远方的海面："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开始。五洋商盟的建立，会引起更多势力的关注。"
"荷兰人已经有动作了，"卡洛琳娜说，"范德霍夫派人传话，说想要谈判。"
"让他等着吧，"费雷拉说，"现在的澳门，已经不是任人宰割的小渔村了。"
确实，短短几天内，澳门的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
- 五洋商盟的总部在红船会馆正式成立
- 第一批联合商队开始组建
- 新的海防部队在迅速扩充
- 来自各国的商人络绎不绝
但李修然知道，这些表面的繁荣下，暗流涌动。
"我收到一个消息，"他突然说，"郑成功最近在接触日本浪人。"
其他人都愣了一下。郑芝龙的这个长子，一直是个谜一般的存在。
"他在筹备什么？"卡洛琳娜问。
"不清楚，"李修然说，"但以他的性格，绝不会满足于现状。也许，他看到了比他父亲更远的未来。"
费雷拉若有所思："说到未来，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下一步了？"
"确实，"李修然说，"澳门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需要在整个东亚海域建立一个更大的网络。"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特制的海图，这是根据郑和的航海日志改良的。上面标注着数十个重要港口和补给点。
"这些，"他指着地图说，"将是我们未来的布局点。从琉球到马六甲，从台湾到巴达维亚..."
塔楼上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深夜。
"最关键的是台湾，"李修然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它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控制了台湾，就等于掌握了整个东亚航线的咽喉。"
"荷兰人也看中了这一点，"卡洛琳娜说，"他们已经在筹划占领台湾的北部。"
"所以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行动，"李修然的目光变得坚定，"郑芝龙已经同意了这个计划。"
费雷拉有些担忧："这会不会太冒险了？毕竟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实力..."
"不，"李修然打断他，"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趁着西班牙的影响力减弱，荷兰人还没完全展开行动，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就在这时，马科斯匆匆赶来："大人，刚收到情报，满清在登州集结了大量船只！"
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登州位于山东半岛的咽喉位置，如果满清真的开始组建海军...
"这倒是个意外收获，"李修然却笑了，"满清此举，反而会推动明朝朝廷重视海防。这对我们的计划更有利。"
"你是说..."卡洛琳娜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的，"李修然说，"崇祯皇帝一直想找机会加强海防。现在，我们可以通过郑芝龙，向朝廷提出一个全面的海防方案。"
费雷拉赞叹："高明！这样一来，我们的行动就有了正当性。"
夜色渐深，但港口依然灯火通明。几艘载满货物的商船正在月光下起航，船帆上的双子星旗闪烁着微光。
"还记得我们在日本得到的那本《郑和航海图》吗？"李修然突然问道。
"当然，"卡洛琳娜说，"那些航线和补给点的记载，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但那只是一部分，"李修然神秘地说，"真正重要的信息，还藏在另一个地方。"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古老的玉佩："这是在澳门的一家古董铺里发现的。你看这些花纹..."
借着月光，众人才发现玉佩上刻着一些奇特的符号，与《郑和航海图》上的某些标记惊人地相似。
"这是..."费雷拉倒吸一口冷气。
"没错，"李修然说，"这很可能是当年郑和留下的一个重要线索。而且，我有理由相信，类似的信物不止这一个。"
"所以说，"卡洛琳娜若有所思，"我们在澳门的布局，其实也是在为寻找这些秘密做准备？"
李修然点点头："大航海时代的背后，隐藏着比贸易更重要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可能会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
黎明时分，李修然和卡洛琳娜站在码头上，目送费雷拉的船队护送最后一批商船启航。
"我们的澳门布局，算是完成了吗？"卡洛琳娜问。
"不，"李修然望着晨光中的海面，"这只是个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前面。"
远处，一轮红日正从海平面升起，为这个正在经历巨变的时代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