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是你的瞬间,我这聪明绝顶的小脑袋瓜就已经按照这条规则,将所有有可能与你接触或者产生过接触并与我有交集的人全部筛了一遍。
我是不擅长解析你们这些花里胡哨弯弯绕绕的坏脑筋,但不代表我真的想不明白一些并不自然的人事物。我如此漫长的经验更不是花瓶摆设。
所以,依照这样的猜测,你能下手的点,无非就那么几个人。成年人的鬼心眼只多不少,还是小孩子的伊尔莎是你最好的选择。
“吹捧的话就到此为止。如果我判断的不错,早在当日下午,我从……从你的记忆里看到,你就已经接触过那个小丫头了,并让她去传达了,是吧?”
我的舌头好疼。
差点说漏嘴,说成我从坎鲁斯那老头子的铁匠铺出来。紧急咬舌加重音强调才算是不那么自然地,但至少不奇怪地将话锋圆回来。
万幸啊万幸,好在我模仿的声音并不算高调,这点小顿音的出现,并没有被她注意。只是在微微的表情看向后,就对我的提问表达了承认。
“是的。我确实没想到,会是丽莎……这其中渊源有些复杂,我本不想将她牵连进来。”
“但是你依然做了。你可是给了那小孩子不少的指引,对吧?”
“是的。约莫是在明间差一刻到顷间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丽莎家的小姑娘。她对我的印象一直不错,平日里在村中玩耍也会对我报以善意,有一定的熟识度。所以,我也是选择从她的口中问出了关于米娜的部分信息。”
怎么说呢……我是很不悦,却也不能有任何的表示。
并不是说我现在伪装的身份或是这暗沉沉的头盔所致,而是这样的方式,我并不能说这不对。至少,我也干过这样的事。
对于玩家群体而言,这样连手段都算不上的操作是从来不会在意的。
需要情报了?去城里面抓一个舌头出来。
需要刷好感度或者类似评价目标的信息了?去城里面抓一个舌头出来。
需要地图暗道或是一些不为人知的小路展开了?去城里面抓一个舌头出来。
当然,成年独立的 npc,嘴有多严实。反映在孩子身上的,就是有多松快。有时候甚至不用手段,只是诱骗都足够获取到你想要的信息。前提是你有足够的耐心和足够的时间。亦或是,有最起码的善良心。
当然,也有不要脸的家伙们,对小孩子下手的同时,后续也不愿意放过。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被其他玩家诟病也无所谓。要不是有善恶值压着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在这幻想世界里能将自己的拟人程度发展到到什么地步上去呢。
只是,哪怕是面向心理健全的玩家们来说,这样从孩子类 npc 的嘴里套话的操作实在是太稀松平常。也只是玩家们都不会提及的一个共识而已。
肮脏吗?也许吧。但大家都在做的时候,就不觉得会有什么奇怪的了。
只是没想到,当这样的情况落到我身上的时候会是如此。
背叛吗?应该不是吧。
我也说不好。总觉得胸口闷闷的。大概是被这冰凉的铠甲贴在胸口太久了导致的吧。
啊啊,真麻烦。水婆那边还要给出一个答复呢。一直让她独角戏,那我想要的情报信息怕是一辈子也等不来了。
“所以你的判断依旧?”
“是的。通过我进一步获得的信息,我认为米娜仍然是确认度最高的目标。同时期进入村庄的外来者,也许在某些方面拥有更高的原由。但仅仅是在能使役魔法的这一条面前就显得太过于无力了。”
“当然,我也考虑过万一出错的可能。但那位小姑娘已经确认了她作为魔法使役者的能力,可惜她对于画面和具体细节的描述太模糊了,诸如亮晶晶的水源什么的,我认为这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
“不过,如果她是私逃且在野的状态,其威胁程度和可开发的用途方面不言而喻。甚至还有更甚一层的关联存在。所以我没有递交撤回信使传讯的导言,才劳烦您亲自前来协助。”
从别人的视角里看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还是挺没劲的。而且大部分是听过一遍的内容。
无非就是从伊尔莎的描述里,确认了确实是我在山脉里迎击了那些盗匪兄弟,与此前水婆亲自跟踪麦吉尔看到的现状和猜想相吻合而已。
就是被说,明明脸上写满了平静,偶尔还有微笑。手上却狠辣无比,绝对是个疯子的言论让我很是受伤。
我确信这绝对是水婆自己的臆想。小小的伊尔莎明明那么善良温柔,哪里会说这些。
再多的,也就是我在小家伙的视角中使用魔法的华丽景象之类的。就是那些“啊嘣”“哗啦啦”之类的形象词,真的让我好尴尬。
水婆肯定是见识过魔法的。就算不会使用,但对魔法应该是有一定程度的认知的。
她对于我展现出的水魔法表示认可。说什么“尽管只是转述的画面,却也能体会到凭空且口诀不完整就能够制造水流的能力确实代表了毋庸置疑的实力。”之类的。
我还真是谢谢你的夸赞。
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从面对着的敌人嘴里听到赞美之词,而不是对我的临终好色发言或是形式各异的粗鄙问候。
唯一让我不爽的,是小家伙对我的客观描述。
什么叫“常识不太好的大姐姐”?谁来给我解释解释。明明每个字我都会,为什么连在一起我就不认识了呢?
什么叫“打架好恐怖但是心思很善良大姐姐”?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多此一举啊?有心思很善良这个描述就够了好吗?
什么叫“一定过得很可怜,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姐姐”?啊?姑奶奶我那叫什么都不知道吗?为什么就不能是求知欲旺盛呢?
我要是有能力让每个人都说真心话,我还用得着辛辛苦苦地过活嘛。
可恶啊,真是气死我了。平常你就是这么给别人介绍我的是吧。
简直恨得我牙根痒痒。今天不告你的刁状,把你干的丑事通通抖落出来,再亲手把你吊起来,我就倒着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只可惜,水婆并不能对我的义愤填膺感到共鸣。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顶多也就是在我无故地干咳两声中表示疑惑而已。
不过,这样让我极不舒服的对话,却还得被她继续下去。
“只是,这也是我没有想明白的地方,所以在刚刚的汇报和猜想中才没有过多提及。但这应该是某个很关键的因素。这也是我在先前所说到的,我有理由相信米娜应该暂时不会有异动。”
“尽管是缺乏实际支撑的片面之词,但也足以说明一些状况。来源便是这位丽莎家的小姑娘所描述的内容。”
“根据诉说,米娜她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应该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孩子。我不知道这是否与关联有关,或是其中的部分延伸,所以我也在留心这方面。除此之外,我更在意的是她在无意间所说出口的话。我不知道这是小姑娘的童言无忌还是转述的错误所致。但这样的表述,实在是让我不能理解。”
“‘也是个人类’。这样的话,您不觉得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