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以后读书了，也会变得有气质吗？”

“我也要当读书人，我爹说了，我们家的未来就全放在我身上了。”

听着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语，虽然有些幼稚，但不难看出他们对读书识字的热情和改换门庭的期望。

原本只是被抓来不得已而为之的差事，这会儿却不由得多出了不少真心。若是这些孩子能够通过学到的知识改变命运，不用子承父业世代当山匪，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陆景言和楚青杨这次去考试也带了几本书籍，这会山贼也还给了他们，但是并不适合用来启蒙。没有启蒙书籍，也没有笔墨纸砚，条件可谓艰苦。所以这第一堂课主要用来互相认识。顾瑶四人还做了分工，一人负责几个孩子，教他们写自己的名字，学会了就可以下课。

山寨的孩子名字也免不了乡土风，什么小花、小红，铁蛋、狗蛋，二黑，大柱等等，还真有种回了陆家村的亲切感。

没有笔墨，就折根树枝在地上写字。顾瑶四人教得认真，孩子们学得也认真，拿着木棍一笔一划地跟着描。名字笔画少的比如二丫、小花等很快就学会了并能默写自己的名字，得意的同时不免要去别的小伙伴身边看看，炫耀炫耀。

名字笔画多的比如铁蛋，狗蛋，眼见别的小伙伴都学会了，就自己不会，急得汗都下来了。

最后连狗蛋都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就剩下铁蛋还在苦苦挣扎，不是缺了横就是少了竖。

旁边围聚着的孩子们不免窃窃私语，偷偷发笑。

铁蛋听见周围的议论嘲笑声，哪里还能静下心来默写。越着急越写不对，眼睛发红，急得快掉眼泪了。

顾瑶正要说什么，却听陆景行开口道：“我们去玩打仗游戏吧！”

孩子们一听，一窝蜂地跟着跑了。

顾瑶摸摸铁蛋的头，道：“别着急，没人笑话你了，静下心来，你肯定能写好的。”

铁蛋觉得这个先生可真温柔，他娘只会按他的耳朵教训他，大棍子打他屁股。要是他娘也能这么温柔就好了。

脑子里幻想出自家娘亲温柔笑语的模样，铁蛋打了个寒颤，太吓人了，还是写字吧！

许是旁边没人打扰，也可能是一遍遍的练习终于发挥了作用，铁蛋终于顺利地把自己的名字写了出来，可以下课了。

铁蛋兴奋地不行，蹦蹦跳跳地去找其他小伙伴玩了。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小伙伴笑话自己的时候，铁蛋还暗暗生气，要与他们绝交呢，这会又毫无芥蒂地冲过去要求一起玩耍了。

今日这种情况第一天还算可以应付，后面一直这样也不行。陆景言提议可以用沙盘来代替纸笔。

在乡间孩子们启蒙时大多用沙盘来练字，毕竟一般人家也经不起大量笔墨纸张的损耗。

沙盘是用一个四四方方的开口木盒装入细沙制成，木棍做笔，写字后抚平细沙便可以继续使用。

学生的纸笔问题解决了，那先生如何授课呢？总不能每次上课都像今日这样，一个先生身边围着几个孩子，在地上书写吧？

顾瑶想到了自己上学时的黑板，可是这里没有油漆和粉笔，用什么代替好呢？

提出解决办法的是叶琳琅：“我曾经与母亲去寺庙礼佛，正好遇见工匠在墙上描绘壁画，他们使用的颜料原料便是各色矿石。我因为好奇特地研究过那些矿石的产地特性，发现有一种赤炎矿石的产地就在这座山上。如果用矿石在石板上书写，既能让学生看得清楚，又可以擦拭干净重复利用。”

“那就太好了，咱们这就去找山寨的人，请他们帮忙制作沙盘和寻找矿石。”

至于找谁，他们在这山寨不认识其他人，自然还是找当初把他们带回来的李顺。

一路问了几个山寨里的人，他们对顾瑶等人的态度还算和善，有知道的都给指了路。

李顺这会正在工地旁边和一人说话，看那人身形，有点像当日见到的大当家。

顾瑶等人还未走近，大当家便发现了他们，侧头向他们看来，又不在意地转过头去，与李顺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顾瑶等人朝李顺说明了学堂的一应需求之后，李顺皱了皱眉。

他没想到搞个学堂要这么麻烦，又是矿石又是沙盘的。不耐烦道：“你瞧瞧我们这，不是下山打劫就是在这干活，谁有空去那些个精细玩意。”

顾瑶据理力争：“可是要办学堂，教孩子读书识字，这些已经是最基本的配置了，我们还没让你去买书呢。当初是你自己说要我们来教书，现在又不配合，我们是无所谓反正耽误的是你们寨子里的孩子。”

石头也在工地挖土，擦汗的间隙看见顾瑶等人和李哥在说话，似乎还起了争执，便快步走过去想要听听怎么回事。

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石头觉得两方说的都有道理，他们山寨里的基本都是大老粗，干些粗活还行，要做这些精细活可就为难了。可是学堂的事也不能不管。

石头想了片刻，突然冒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如几位先生负责做沙盘和寻找矿石，我安排几个小子协助你们，如何？”

楚青杨道：“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们上午还要来干活，只怕赶不及。”

李顺大手一挥：“你们明天不用干活，专心处理学堂的事情就行。”

顾瑶道：“只有明天吗？你可能不太了解，这教书要花的功夫可不光是体现在课堂上，课下还要备课，批改功课，还要对每个学生因材施教，诸如此类，费的时间可不是一星半点。”

李顺怒了：“你们别太过分！”

石头劝道：“李哥消消气，消消气。算了，就这几个文弱书生，三个人加起来干的活还比不上我们这一个人的量，不干就不干了吧，反正找他们来本来就是为了孩子们，让他们专心学堂的事也好。”

李顺被说服了：“行了行了，以后都不用你们干活了。”

没等陆景言他们露出笑容，李顺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警告你们，免了你们干活就给我好好教书。别以为我们不识字就任你们忽悠，我们大当家可是个有学问的人，别想耍花招。”

顾瑶等人问心无愧，自然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