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斯先生，这些等回去再说吧，你只要再张总面前给我美言几句，我想就足够了。”

在他们四周，惨叫声四起，乔伊斯心跳跳得很快，那一声声尖叫，似乎在告诉着他，死亡，就在他的周围。他不能停下，他不能往后看，他想要活下去，唯一的方法就是拼尽全力往前跑。

红线扫荡着，它夺走了人的躯干，夺走了人的脑颅，夺走了人对于生的希望。机器巡逻兵收缴着那些残肢断体，肢体放入它们的躯干的开口，一条血色的水流入壶中，它们在搜集着人的血。壶已经满了，可它们仍然不肯罢休，红光愈盛，惨叫声越来越尖利。

“乔伊斯先生，快点跑进来这里。”

乔伊斯往前看去，张良和程琼已经过了废墟和大陆的界线，他这才发现，红光透不过那边，那里也没有屏障，为什么光渗不过去？他已经没时间考虑这些没用的东西了。

大地遮住了太阳整张脸，天空被黑暗笼罩，今晚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无尽的黑暗中，只有几条穿透天际的红光以及埋入人内心的绝望。

“翟浩，再坚持一会，我们就到了。”乔伊斯叫喊着。

“乔伊斯先生，我怕是没机会了。”粘稠的液体在乔伊斯的背上攀爬着，顺着乔伊斯的手臂滴到手上，那道红光正印在翟浩背部。“乔伊斯先生，我怕是最后一次请求你了，帮我照顾程琼。”

翟浩的眼泪夺眶而出，而后他静静依偎在乔伊斯背部，自此没有再醒来的机会。

“乔伊斯先生，快点。”

乔伊斯终于越过了那条线，而翟浩的身躯倒在了线的那一边。

“不，翟浩。”

程琼跑过那条界线，接住了翟浩，连同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红光冲了过来，恰恰撞在了程琼脸上，随即在那条线的边缘停了下来。红光暗淡，两具尸体应声倒下，平原的惊叫化为一片荒寂的哀叹。

“怎么会这样？我害死了他们两个人。”乔伊斯面如死灰，经过死亡线的欣喜瞬间转为绝望。

乔伊斯伸出双手，正要去接过他们两个，张良拖住了乔伊斯。他只能无力地捶打着大地，翟浩和程琼的血流到他的脚下，他的手现在沾满了血，那是两条鲜活的生命。

“乔伊斯先生，人总会有一死的，别难过，我们可以为他们好好祈求的，下辈子不要活在这种绝望的时代。”张良擦拭着涌出的泪水，然而总擦不完。

乔伊斯坐立在地上，他面朝苍天，黑暗浸透着他的身躯，他正被慢慢埋入，不一会，已经看不清他面无表情的脸，一抹泪光成了最后照亮黑夜的光芒。他这才终于明白，生和死，不过是眨眼的一瞬间，不过是隔着一条看不见的线，线内是死亡，线外是生存，跨过了那条线，即是，到来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