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京都人要怎么看他们?林家又怎么看他们?还会让林小姐嫁过来吗?
赵秀雅也恐惧至极,和赵氏互相扶着倒在地上,嘴里喃喃道:“不可能……”
“她要是有圣旨,怎么不一早拿出来……”
要是一早拿出来,就看不到他们这样跳脚的嘴脸了。
李延德愣了神,还是不敢相信已经锤音落定了。
他要和离了。
怎么会呢?
姜氏请到了圣旨,让皇上打了他们侯府的脸,还她一个自由。
……
他,再也无法束缚姜氏了。
李延德混身的劲儿泄下来,脱力地后退两步,却被身后围观群众不知道是谁扔的鞋砸中脑袋。
他吃痛,怒而回头!
其他人却受到了启发,接连把东西向他砸去!
“不知廉耻!”
“恶心!”
“还好皇上慧眼识珠,不然真要气死人!”
“皇上圣明!”
乱七八糟的杂物一股脑砸在李延德身上,他慌忙抬起胳膊遮挡也挡不住,愤怒大叫:“谁敢砸本侯爷?本侯爷治你的罪!”
“哎哟!”
然而激起了民愤,谁还听他的。
顾西望趁乱也弯腰脱下身旁大汉的两只鞋,一闻果然奇臭无比,憋着气皱着脸,一使劲砸在了李延德脸上!
他捏着嗓子道:“不要脸!”
身旁大汉一个趔趄,光着脚怒骂:“谁脱我鞋子?!”
……
官府的钤印盖下。
双方盖了手印。
这婚事,便算是和离成了。从此,姜琮月和云安侯府,再无瓜葛。
李延德满脸青紫,全是被愤怒的群众砸出来的淤青,然而人太多,他想抓人也抓不到。
府尹喊了几次安静也没人听,法不责众,只得赶紧让人先散了,带姜琮月和李延德去后面过文书。
有皇上圣旨在,双方父母也不必同意了。
师爷去库房里找来了姜琮月的籍贯资料,从云安侯府的纸封里取出来,婚契写了作废,更籍成功,归还给她。
又问:“姜小姐可有门户入籍?”
姜琮月道:“自行立籍。”
师爷惊讶地看着她,而后点点头,抿抿笔尖给她写上。
李延德像是被灌了毒药似的,死活咬着牙不开口。按手印还是官府的人拉着他,强行摁上的。
摁完他就狠狠一甩胳膊,像是要砸了这里。
他见姜琮月转身就走,立刻喊道:“姜琮月,你别得意!”
“本侯爷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请来圣旨,哪怕你妖言惑众,本侯爷也告诉你,你一个和离的女人,只能任人欺凌看低!不会过好的!”
“本侯爷就看着你落魄回来求我那天!你别后悔!”
姜琮月收好籍册,往前走了几步,笑了笑:“我过得好不好已经有目共睹,侯爷气急败坏,也于事无补。谁不想和离,谁在这场婚事里得到的好处多。”
“侯爷还是注意下自己的身体吧,若是新婚,可别再丢人了。”
“妾室怕你,别人可不见得再说,不碍事。”
她转头走去,只留下李延德满脸铁青,拿起东西想砸过去,却立刻被府尹拦住,大喊:“破坏公堂,合该论罪!”
李延德猛地一顿,满脸狰狞地停下来,气得肺都要炸了。
好,他就看他娶林小姐时,其他人是怎么个表情。
离开顺天府,姜琮月感受着外面的阳光,如新生般温暖。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像终于把这脏污剖出了自己的人生之外。
这欢喜,叫她不自禁露出笑容。
人生聚散实难料。
而如今,她也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了。
薛成瑶赶紧上来牵着她的手,道:“姜姐姐,可终于和离了!”
姜琮月笑起来:“多谢瑶瑶和薛家相助,回头还要向顾公子亲自道谢。”
薛成瑶点点头,赶紧期待道:“那如今都没有身份牵绊了,姐姐可能来薛府做客?我娘她们都等着呢!”
姜琮月怔了怔,也不再回避,只笑道:“好。”
顾西望了了一件心事,大摇大摆地穿出人群,悠游自在地回家去了。
“唉呀,又替人主持了一次公道,本公子咋这么能干?”
他喜滋滋地摇着扇子回府,他娘却没影了。
他问丫鬟,丫鬟却说:“夫人去薛府了。”
顾西望点点头,有点纳闷,不过也不意外,左不过是去叙旧什么的。
而顾夫人久违地来到了薛府,发现薛家张灯结彩,一片红艳,到处喜庆得不得了,还以为谁要结亲了似的。
顾夫人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除了年节时都不张挂的灯笼,旁边就有人往地上泼了一盆水,连外面的砖地都要清洗。
她吓了一跳,问那媳妇:“这是怎么回事?薛府要举办婚事不成?”
她记得堂小姐不从薛园嫁出去啊。
再说她也记得不是这几日的婚期。
媳妇抿着嘴笑:“顾夫人见笑了,这是有贵客要来,老太君和夫人特地交代我们好好收拾呢。”
什么贵客?能让薛家这样招待。
莫非皇上要微服私访了?住薛园,就在京都里私访啊?
顾夫人摇了摇头,顾不上纳闷,赶紧去找薛夫人。
薛夫人正和老太君在一块儿。
她指点着丫鬟,把喜鹊挂在房檐下,看见顾夫人来了才笑着迎她进去坐下。
顾夫人喝了一盏茶,火急火燎的,赶紧开口道:“我有要事要和姐姐还有老太君商量!”
薛夫人也笑盈盈道:“哎,我们也正有喜事要告诉你。”
顾夫人说:“可急死我了!西望又看上个红颜知己!还去给人当护卫!”
薛老太君哈哈大笑着杵着拐杖,“年轻人嘛,总是为情冲动,我们家成琰还不是。喜欢个姑娘,都回京了!”
顾夫人也不顾多惊讶这件机密,一心都是自己儿子的惊世骇俗之举:“可是再红颜知己,也不能离经叛道啊!”
薛老太君继续笑:“离经叛道怎么了?我们成琰的离经叛道,说出来吓死你!”
顾夫人急了:“西望他看上了一个别人家的媳妇!还带人家去和离了!”
薛老太君拍着扶手大笑:“我们成琰也喜欢别人家的媳妇,这刚和离呢!”
话音刚落,屋子里三个人骤然静下来。
安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