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琮月吓了一跳:“是,是我做的。”
薛大老爷面目狰狞:“真是你做的?你没哄爹开心吧?!”
薛成琰一把扯过那页纸,淡淡不满道:“爹这话说的,难道是怀疑琮月做不出来吗?”
薛大老爷连忙用力摆头:“不!不,爹哪是啊!爹,爹是太意外,太高兴!”
说着又拿起纸狠狠看了看,像恨不得钻进题里一般,颤着手,又抬起头来。
“这,这可是算学馆诸多学者博士都没解明白的一道题!琮月,你怎么这般聪明!连爹也看懂了!”
薛大老爷不擅长算学,在馆里一向是个爱好者,那些博士也不大爱跟他细说,虽然尊敬,但总是糊弄他,好似觉得一介武夫说了也不懂,只要好好伺候着就是了。
这让薛大老爷呆得憋屈极了,当初因伤退下前线,转而去算学馆,就是想有一番学识,对造船大业了解得更透彻一些。
谁知去了几年也没接触到核心,他清楚自己没什么天分,也只是干着急。也知道,这是皇上乐意他加入算学馆的原因——他学不明白。
不过,从今往后,那可是未必了!
姜琮月没想到这题是这样的背景,她还以为就是有点难做呢,自己也惊了。
薛大老爷赶紧把姜琮月按在椅子上:“来,琮月,爹辛苦你……给爹再写一份解题的思路,如何?”
薛成琰道:“……爹,琮月还要去宴会上主持呢!若她不去,其他家的人岂不是要以为她没面子?”
“哪有这样的事?那爹替琮月去操持不就行了?琮月的行踪,自有爹解答!”
薛大老爷满口答应,把姜琮月按下去,回头露出了薛成琰此生从未见过的笑容,并亲自斟了茶:“琮月啊,爹去替你办事,你就在这坐着,辛苦辛苦!等下开饭的时候你再过来就行了!啊!”
薛成琰:“……”
真我亲爹。
父子俩就这么并肩前行,去花园里招待客人了。
两人都是沙场出身,半生戎马的,并肩走在一起,那气势像要去花园里杀人似的。在薛成琰面前,薛大老爷一点不像在儿媳妇面前那么和蔼,背着手板着脸就走了。
路过正堂时,还对薛夫人也挥了挥手。
“仙云,你也好好歇息。”
姜琮月也有些无奈,许久才摇摇头,笑出声。
平城侯夫人到了宴会上,便吊着眼狠狠扫视了一通。
姜氏小门小户的出身,又被云安侯府那样的人家都嫌弃,想来是不会管家的。
听刚才那个管事的口气,这什么进门的路是姜氏做的,这么大的宴席竟然也敢放心给姜氏去办。
这让平城侯夫人心里又是气愤不屑,又有些烦躁眼红。
她可是郡主之女,当年嫁到平城侯家的时候,可都碰不到管家的权力……还是后来生了孩子,与平城侯有了多年夫妻情分,婆婆又身体不好,她才渐渐以替婆婆分忧的名义接过手来的。
这其中还吃了不少苦头,整治下人,把侯府整饬成自己的班底。这里面吃的苦,又岂是姜氏能理解的,更不用说办到,她想都不用想。
何况薛府这么大,比她夫家还要复杂十倍呢。那么多亲戚旁支,就没有一个尖酸刻薄不服管的?
她倒要看看这姜氏能出什么笑话。
平城侯夫人觉得,只要拿定了主意要找她的岔子,只怕处处都是问题,随便找一处就可以挑刺。
到时,先让来宾们埋下姜氏没眼界的预告,再顺利推行计划,便能让更多人相信,狠狠报复姜氏……
平城侯夫人重新揣上笑意,拉着儿子进门。
“这花——”
她看见一样便脸色大变,开始挑刺,“这大过年的,竟然在迎接宾客入门处摆这白色的花?姜夫人这样不成体统,是咒本夫人不成!”
管事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她儿子环哥儿就飞快地把花盆踢了一脚,好好的花被踢得稀烂。
环哥儿还补了几脚:“叫你咒我娘!我娘不高兴,你们全都得陪葬!”
这下子,满园宾客都看了过来!
“怎么回事?”
“那不是平城侯夫人和她小儿子吗?怎么会在薛家闹事?”
管事大为愕然,不敢相信竟有人来薛家作客还敢如此跋扈。而宾客们更为震惊的是竟然有人如此不讲理,看见一盆花不高兴就要动手。
如此恶劣暴戾,只怕日后长大了不得了啊……焉知会不会为平城侯府带来大祸呢?
平城侯夫人锐利的鹰眸看向管事,呵斥道:“你们姜夫人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知道白色的花是大大不吉利的吗?她当是给本夫人上坟不成,好好的过年,来你们家作客竟受她如此屈辱!”
“堂堂的薛家,那么多管事的人,竟然交给这样一个没有家教的人,也当真是叫人费解!”
平城侯夫人一通斥骂,好生畅快,只见园子里陆续有路过的客人抬起头来,不由得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姜氏今日必遭教训!
然而笑容还没露出多久,便听到一道冷冷的声音:“夫人是说在下没有家教?”
平城侯夫人一愣,猛地回头看去,薛成琰!
她慌乱地看了看周围,薛成琰怎么在这里?
然而一瞬间她就反应过来,自己骂的是姜氏,又不是薛成琰。薛成琰听了最多觉得尴尬,说不定还会觉得姜氏给自己丢人,不至于怪她一个外客什么的。
顿时,她气定神闲了下来,和蔼笑道:“薛小将军,许多年不见啊!你祖母和母亲可还好?也真是的,回京了直到现在才请我来聚聚,早就想你母亲了……”
“这场宴会,是在下全权操办的。”薛成琰看着她稍显讨好的面孔,压抑不住眼眸中的厌恶和嘲讽,好像把她看透了似的,冷笑一声。
“这花,是我向花匠学了种出来,献给老太君的。”
“平城侯夫人真是上好的作客之道啊。”
他目光转向那个熊孩子,视线冷得能逼死人。
“不知道,公子要如何赔偿呢。”
刚才还嚣张的平城侯夫人忽然间犹如鸭子被掐住了脖子,脸色僵硬,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她脸色越来越青,再看向她儿子,环哥儿也知道压抑,感觉这个人好可怕,忽然便抱住母亲放声大哭:“娘,娘……”
“闭嘴!”恰在此时,又一道更加凶厉的声音响了起来,霎时间环哥儿就不敢哭了!
薛大老爷一双豹子般的眼睛看向平城侯夫人,背着手,身材高大,气势压人,让人不禁双腿发颤。
他又不知何时出现,冷冷道:“薛成琰是老夫教的,夫人这意思,是说老夫,没有家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