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下了一场雪,天气忽地又冷些了。紫翠起床推开房门,外面一层浅浅薄雪。
一股凉意从那扇半开的门缝挤将进屋,紫翠匆忙掩上房门。
转身去寻那身大红色蜀锦绣牡丹花,内里蚕丝的棉衣,替换身上的浅黄暗花缎面棉衣。
相比便宜点的,还是贵的更暖和!
对镜自照,嗯!精绣的大朵牡丹花很美艳!
师哥的眼光就是好!
细思算,还不如他眼光差一点,那么他早就娶了她。
也不至于让她遭了这许多罪。
挂上小竹节吊坠,耳垂先坠一对白玉水滴耳饰。等早饭后,东邻她们再来为她好好打扮一番。
看看自己的左手,空无一物,少了那颗光彩炫斓的蓝宝石戒指。叶帆一生气太冲动了,败家子!
以后和他做了夫妻,得好好管管他!
敲门声响起,“主子,帮主来找。”
宝帘的稚嫩奶声!
帮主?!
紫翠打了一寒战!“我知道了。”
去往客堂,荣齐聪和任剑寒都在,他们起得都好早!
荣齐聪夜里不陪她,看起来明显精神多了。
提起衣摆上的牡丹花,跨进门,轻唤,“常帮主好。”
“姐姐来了。”任剑寒先是发话。
荣齐聪抬眼瞅她一下,没说话。兰芷她们正往常帮主身侧的桌子上摆着水果茶点。
常帮主端着白瓷三才盖碗,低垂着眼帘轻刮着茶沫,荣府待客多用普洱。
自黎真来过,荣齐聪待客前都会特意询问对方喜不喜普洱?
黎真就是怪,紫翠那么好,他为什么不娶?正比如普洱,它比六安差哪里了?应该是比六安更有底蕴才对。
荣齐聪想不明白。
“本帮的准妻,柳紫翠。你应该唤准夫君好,才对。”常帮主平和说话,眼皮都没抬。
这话荣齐聪不爱听,任剑寒也不喜欢。都没好脸色。
虽然常帮主一大早来,带了许多新年礼物。
紫翠寻了个靠近任剑寒的椅子入座,抬眼直勾勾的盯着常帮主看
虽是没见过他几次,但是以往,他穿的都是宽松的深灰色粗糙劣质麻衣。头发也总是随意一挽,插一檀木发簪。
不想今日他竟身着一袭华贵的暗纹银色蜀锦衣袍,腰间白玉带特别突显他那修长挺拔的身形。头发精梳细盘,戴一深紫色发冠。
应是和叶帆一样,也扫眉擦粉涂了唇脂。就算端坐着不动声色,在这客堂里几个人中,他周身独特强大的王者气场依然掩盖不住分毫。
此刻他是真魅!至少比身侧的弟弟美艳十倍。
紫翠盯着他出了神,这个男人会看上她?!还要娶她?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相信。
荣齐聪和任剑寒同时都注意到了紫翠呆看常帮主。
任剑寒看姐姐眼神呆愣,不由得再次觉得姐姐脑子傻了。
荣齐聪心里则是五味杂陈,紫翠她不是挂念王叶帆,就是想嫁师哥黎真,此刻又痴迷常帮主!
一时间都搞不明白,该吃谁的醋?!
常帮主已是对他们三人的心里活动,早就盘算个差不多了。
“和你师哥一起定好了日子,下月初六成亲。”
紫翠被他这句话惊醒!移开缠绵在他身上的目光,“我不同意嫁给你。”
常秋同没有理她,目光却移向任剑寒,意味不明的浅浅一笑,“任公子当初不也是不同意娶吕湘菊吗?不是也愿意了?”
任剑寒闻言浑身发冷,暗自打了个寒颤!强压着紧张,不敢明显。
荣齐聪若有所思。
紫翠吃惊,“弟弟要娶吕湘菊吗?何时成亲?我怎么不知道?”
任剑寒摇头,低语,“没有,她退亲了。”
紫翠回想起那日吕湘菊在荣府吃饭时说的话,更是不懂,“她那么想嫁你,怎么可能舍得退亲?弟弟尽骗我。”
常秋同眼底的杀意如闪电般划过,瞬间平和。为防他人窥探心思,低垂眼帘是他惯用动作。
依然浅笑,“表妹又看上了别人,就提出退亲了。”
紫翠小声嘀咕,“怎么会呢?哪有那么容易看上别人?”
荣齐聪实在是对紫翠忍无可忍了,当即冰冷接话,“你一天内都能看上好几个。她怎么不会?”
正当紫翠变了脸色气急败坏不知如何回怼他时,常秋同却帮忙,“没事,本帮宽宏大量,这些都能容忍。”
任剑寒回过神,“姐姐,你和常帮主不合适,我哥哥更爱你。”
常秋同厉眼扫视任剑寒,连同说话声音都变得凌冽,“任公子,你再说一遍,是谁在惦记本帮的准妻?!”
任剑寒心跳加速,低头吓得不敢回话。
“是我。”荣齐聪不悦地替任剑寒答话,转而又问,“难道常帮主还要派人来暗杀我荣齐聪吗?”
常秋同轻蔑地扫视荣齐聪,“解决你或许都不用派人,本帮马上就可以。”
“哥哥快向帮主道歉。帮主宽宏大量,定能饶恕你。”任剑寒提醒荣齐聪。
荣齐聪没有丝毫畏惧,寒着脸直直厉盯常秋同,冷语质问,“常帮主怕不是看上紫翠了吧?以帮主的身手,根本不需要这般大费周章。”
常秋同笑问,“我不是看上她了,难道还是看上你了?”
荣齐聪收回目光,犹豫起来。
紫翠试着让他自己退亲,“我和荣齐聪早就睡在一起了,帮主还是另择良配吧。”
常秋同板起脸,沉稳回她,“无妨。”
紫翠转着眼珠,“我已有身孕。”
常秋同笑了,“很好,嫁一送一。你师哥对我一向大方。”
“孩子不是我师哥的。”紫翠随口急答。
荣齐聪不堪重辱,“也不是我的。我跟你丢不起那人。”
“不管是谁的,都无所谓。你柳紫翠,我常秋同娶定了。”常秋同放下手里的盖碗。温和看向她,“所以你要试着爱上我。”
东邻悄悄进来,低声问荣齐聪要不开饭?
荣齐聪起身招呼常帮主和他们一同去正厅用餐。
这个面子,常秋同也给了。
紫翠一直纠结,暗自幻想着荣齐聪的假死药吃了会怎么样?
吃了还能不能醒来,去嫁给王叶帆?
席间,任剑寒一直回想着常帮主问他自愿同意娶吕湘菊的那句话。
越想越怕,心里已有大胆猜测,却又不敢十分确定。
荣齐聪一心想娶紫翠,在他眼里,此刻的紫翠已是最好。想着就算常帮主娶不到,有人家王叶帆,也没有他荣齐聪的份!
便是满眼凄凉。
饭后东邻和绿叶来请紫翠回房,梳妆打扮。
紫翠刚起身,小石块急急忙忙冲进正厅,对着紫翠大喊,“主子,不好了!你的兔子死了!”
紫翠心疼地泪水一下子欺蒙了眼珠,“我知道了。”
抬头伸向东邻,被她们扶着出了正厅。
在紫翠心里,兔子一死,她唯一的快乐也就没了。
小石块他们在兔子之后,带回一只她不喜欢的松鼠,两日后放生了。这些天带回来的都是随意买的小玩具,她根本没有很满意。
眼看常帮主刚起身,任剑寒慌张窜到他身侧,壮着胆子低声问,“常帮主,我姐姐她,好像没有得罪过您吧?”
常秋同愣了一秒,转而笑了,对视他,“她是我一见倾心的女人,就算得罪,依然很爱。”
这句话太完美!任剑寒挑不出任何毛病,只得点头,“常帮主说的是。”
荣齐聪则是接话,“真的是一见倾心吗?也得有人相信啊。”
常秋同抬步,往正厅外走着,“荣公子说得对极了,所以本帮马上就要和准妻去培养感情。”
荣齐聪猛然一惊,紧跟在他身后6寻思着帮主会不会强迫紫翠委身于他?
那不行!紫翠就算不跟他荣齐聪,也得她自愿,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如此认为,就向任剑寒递眼色,让他先跟紧常帮主,自己转而悄悄去了爱晚堂。
常秋同先是邀紫翠一同出去外边河岸一段杨柳树下走走路,说说话。
寒冬雪天的柳岸虽是不如春季的一树树嫩绿,却是千条万枝的冰白。
别有一番凄美呢!
任剑寒和荣齐聪一直紧跟着他们,不放心紫翠单独跟他在一起。
其实他俩也清楚,凭他们也根本不是常帮主的对手。
只是眼睛能看着,总比看不见担惊受怕的好受多了。
雪已是停了,常秋同收好油纸伞。随手递向身后二人面前。
任剑寒眼疾手快地接着拿好。
常秋同看紫翠面无表情,自顾走路,伸手递向她,“准妻,把手给我。”
荣齐聪一把扯着任剑寒的手腕上前两步,把任剑寒的手放在常秋同手里。
任剑寒都没反应过来,手却被常帮主捏得很紧,生疼!
连连叫着,“疼,疼,疼,帮主松手。”
常帮主一点都没有松开的打算,直拉着他向前走,“要怨就怨你哥哥。”
任剑寒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不停喊疼。紫翠着急了,忙去掰扯他们握着的手,“常帮主,你不要再发内力,会把他手捏碎。这握笔的手,你手下留情。”
荣齐聪追上前挤到常帮主左侧,伸出俊美的手给他,“常帮主要废就废我的手吧。”
常秋同停止发力,看向紫翠,“唤我为准夫,就放过他。”
紫翠松开拉扯着他们二人手腕的手,低头小声极不自然生硬地唤,“准夫。”
常秋同松开任剑寒的手,任剑寒疼得直揉搓着被捏红的手。心里寻思着,常帮主还是留了情,他每一次喊疼,都会暗自松一下,没给他捏出骨折,常帮主心肠并不十分狠毒。
“昨日征得你师哥同意,带你出去玩些时日,我们这就走。”常秋同突然对紫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