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们就不一样了。到底是小孩子,压不住好奇心,都打开了红包:
“哇,好新啊,唔,还有香味儿。”
“我两张拾元,你呢?”
“我也是两张拾元。”
“崭新的,好香!”
“钱的味道。”
“原来钱的味道是这样的。”
“新钱才闻得到,旧钱是闻不到的。”
孩子们亮出那些新得像刚从印钞机里捞出来一般的人民币,笑开了颜,比一比,闻一闻,再甩一甩听那“哗哗”的响亮的声音。眼睛弯弯地眯成一条缝,毫不加掩饰地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欢喜。
每人两张崭新的拾元人民币,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老族长可真不偏心,一视同仁。甭管是大娃,还是小娃,哪个娃娃也不得罪,不愧是老族长的心思。
安宁看着那些崭新的钞票也有些心动,真的没见过这么新的钞票,居然也想拿一份红包,好想把新钞票拿在手里摸上一摸,闻上一闻。
可她是大人,是个大肚子的妇人,哪里有脸提出这不符合身份的要求来。
正自发呆时,有人轻轻拐了一下她的胳膊,耳边响起赵家伟的声音:
“老婆,老婆,想要压岁钱吗?”
只见赵家伟一脸神秘地看着她。
“当然想咯,你要给我发压岁钱呀?红包拿来吧。”
安宁摊开手掌,直伸到他鼻子下面,挑衅地看着他。一副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吃定你了的样子。
赵家伟真的从裤兜里摸了一个红包出来,献宝似的放在她摊开的手掌里。
安宁瞬间心花怒放,像小孩们一样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红包,抽出两张崭新的拾元面额人民币来,分明是与刚才孩子们的红包一模一样的。
安宁摩挲着手里的钱,举起来闻,嘴角不经意的上扬,欣喜地道:
“老公,这是你专门给我准备的吗?”
“不是,我问我妈要的,不过是专门为你要的。”
见她爱不释手的样子,赵家伟笑她:
“切,幼稚。”
年饭时间,村子里,鞭炮声声,你家放罢我登场,有时此起彼伏,有时连成一片,浓郁的年味儿和亲情味儿和着鞭炮释放出的二氧化硫的味道充盈着傍晚的天空。
这是安宁在赵家堡过的第二个年,自第一次在赵家莫名其妙地挨了赵家伟掌掴以后,她再也不想来这个地方,这个家了。
后来,赵家伟的家暴正式上演,安宁更是死也不想来了。
而赵家伟每一次犯浑过后,每一次悔过的态度也是十分诚恳的,绝对的不勉强安宁做她不愿意的任何事情,哪怕违拗着家人和父母,他也是不强迫她的。
他自然也不会强迫安宁非得跟他回老家来过年,这也是安宁每一次原谅他时的约法三章之一。
安宁外表柔弱,但安宁一旦坚持起来,赵家伟一时拿她是没有办法的。
赵家伟拿安宁没有办法,赵家的人拿赵家伟也就没有办法了。
尽管他们对安宁早就忍无可,恨不能马上休掉,另择儿媳妇。
这个儿媳妇比头一个难对付太多。
并非安宁有多大本事,能拿捏赵家人,只不过是赵家伟真的不舍得失去安宁。
家里人是在向赵家伟妥协的。
没办法,谁也没有料到,赵家伟自己也没有料到,他会遇到爱情,他会向爱情妥协。
他爱上了就难免有些失控,这是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是赵家伟的软肋,也是赵家人的软肋。
是令他们无比厌恶,却又无可奈何的软肋。
只有在赵家伟被酒精壮着胆子的时候,被酒精迷昏聩的时候,他的本性才会爆发,他才会像个真正的赵家儿郎那样发挥男人的权威,教训一个不肯卑服于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