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帝又看向沈既明。
“沈卿,可有此事?”
沈既明比秦氏还冷静,“微臣不知。”
洪德帝目光冷冽,“夫妻一体,清平县主行此悖逆之举,你竟说不知?”
帝王威压之下,没人敢抬头直视天颜。
“陛下容禀。”
沈既明语气沉着,“清平县主自下嫁给微臣那日起,便心生怨怼。甚至迁怒小女知娴,时常打骂。彼时在太原,臣公务繁忙,无暇顾及。偶然得知,不得已将小女送回京城,交给老太君抚养。”
跪在一旁的沈知娴适时的垂泪。
老太君震惊。
姜书漫抿唇不语。
父母给孩子取名会规避长辈,以免冒犯。沈知娴的名字却与已故的堂姑姜知弦同音,显然大有深意。
洪德帝皱眉,又看向秦氏,“你夫何人?”
秦氏默了默,语气微颤,“民妇没有丈夫。”
洪德帝:“…”
秦氏闭了闭眼,道:“民妇的母亲是乌孙人,父亲是汉人。彼时大燕驱逐北夷,边境百姓对异族人恨之入骨,打骂都是常事。家父不得已带着母亲南下,养蚕为生。十年前,蜀王叛乱,民妇的父母皆死于叛军之手,民妇被带兵平叛的周回周将军所救,互生情谊。但周将军已有家室,民妇身负异族血统,不被周家所接纳,故而一直安置在外。”
洪德帝想了想,“周回,曾任中郎将,与安国公乃是好友。”
“是。”
秦氏说:“去年周将军带兵剿匪,旧伤复发,没多久就过世了,临终前托付安国公照拂民妇。”
洪德帝:“…”
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周回若是还活着,私养外室之罪肯定逃不了,但他是战死的,算是英烈,不好再追究。
姜知许隐瞒不报,顶多算是小过,无伤大雅。受故友所托,时常照拂,也在情理之中。
洪德帝还没昏庸到以此为由追加责难。
“那你腹中孩子又是何故?”
秦氏面上闪过屈辱之色,“周将军已故,民妇无名无分,孩子也因生有不足之症而不被周家所容。安国公虽得了周将军嘱托,但毕竟瓜田李下,又不光彩,顶多也是隔段时间送些银两来罢了。左邻右舍对民妇早有猜疑。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歹人翻墙而入,闯入民妇房间…”
她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民妇这样的身份,也不敢报官,谁知竟留下了祸胎…”
这下连洪德帝都面带唏嘘之色。
“民妇原是想一剂药将此祸胎落下,谁知清平县主突然找来。”
秦氏脸上悲苦交加,“民妇自知死罪,也无颜苟活,但稚子无辜,只求陛下开恩,饶他性命。”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一切都是姜思弦主导,连沈既明和沈知娴都未曾被牵连。
姜书漫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可她知道暂时只能到此为止,至于妹妹心声说的那个男主,就得等太后回来,审问姜思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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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姜书漫带着老太君回了公主府。
姜书渺睡了一觉醒来,才相信自己真的复生了。
这辈子有爹有娘,还有哥哥姐姐。
人生大圆满。
她高兴的咧嘴笑,然后对上一张稚嫩的脸。
是姜以宁。
【三哥干嘛这么盯着我?】
姜以宁趴在摇床边看了好久了,妹妹生得白净漂亮,睫毛又长又卷,眼珠跟琉璃似的。
有这么可爱的妖怪么?
没有。
不是妖怪,那肯定就是仙女。
姜以宁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于是欢欢喜喜的把一个布老虎放在姜书渺旁边。
“渺渺,我是三哥,以后所有好吃好玩的哥哥都给你。”
不许咒我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