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窗外的雪景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悄然堆积成一座座高耸的雪堆。她不经意间瞥见一只小巧玲珑的鸟儿在树枝间欢快地跳跃着,似乎正在寻觅可口的食物。苍术轻轻剥开几颗瓜子,然后站起身来,将它们放置于窗台之上。
这时,九儿手提一条鲜艳夺目的红色长裙走过来,微笑着向苍术问道:“公主,明日您将前往宫中参加冬至宴,不如就穿上这条裙子吧?既显得温馨又充满喜庆之气。”
苍术轻轻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心中暗自思忖着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她微微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向旁边那件鹅黄色的衣裙,轻声说道:“还是穿上那一身吧,明日若是穿着红色衣裳恐怕会冲撞了皇后娘娘。”
九儿听了这话,仔细想了想,也觉得颇有道理,便回应道:“您说得极是,那待会儿我便帮您将这身衣裙熨烫平整。”
就在二人闲聊之际,子衿突然出现在窗边。她手中摇晃着一张帖子,语气略带调侃地说:“公主,刚刚收到了六皇子送来的帖子,他邀请您今日下午前往元一楼一同观赏雪景。我该怎么回复呢?”
苍术的秀眉微微一挑,心想这个男人已经安静了好些日子,今天才送信过来邀约,估计是查到了一些线索。她赶忙吩咐道:“你立刻前去转达给前来送帖的小厮,就说我今日必定按时赴约。”
......
当苍术轻轻推开曲流觞雅间的门扉,一眼便望见了站立于窗边的萧亦桓。她心中着实一惊,尽管早已深知他的身体状况异于常人,拥有惊人的恢复能力,但见到他那曾经遭受重创的腿,竟能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内重新站立起身,仍令她深感讶异。
她情不自禁地开口询问:“殿下的腿......?”
听到声音的萧亦桓缓缓坐到轮椅之中,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回应道:“久坐有些疲累罢了,站一会儿反而舒服许多。”
苍术难以抑制眼中流露出的惊诧神情,继续追问道:“您竟然已经能够站起来了么?”
萧亦桓一脸淡然,似乎对自身状况并不在意,轻声回应:“嗯,目前靠拐杖辅助能艰难地挪动几步,但要完全依赖双腿发力走路,恐怕尚需时日。”
苍术暗自惊讶,心想这位替萧亦桓疗疾的无尘大师果真医术超凡。她不由得联想起仍存放于己处的那两枚琥珀,不知大师是否有法子将其中的蛊虫彻底消灭。
萧亦桓注意到苍术陷入沉思,便挥手示意她落座,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问道:“这里有两条消息,一好一坏,你打算先听哪个?”
苍术无可奈何地瞥了他一眼,嘴唇轻抿,嘟囔道:“还是先告诉我好消息吧。”
萧亦桓见状,心生调皮之念,有意与她作对,于是开口道:“好啊,那就让我先来说说那个坏消息。”
苍术似乎早已洞悉他的心思,用眼神嗔怪道:“别磨蹭了,有话直说。”
萧亦桓紧紧地盯着苍术的脸庞,仿佛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口:“父皇要给尉迟婉婉赐婚了,而她的未婚夫婿正是——霍,时,晏。”
说完,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苍术身上,观察着她的反应。
其实,自从那天去霍府听到芸娘所言后,苍术已经对此事有所预料,并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然而,当这个确切的消息真真切切地从萧亦桓口中说出时,她仍然感到一阵窒息,心如刀绞般剧痛难忍。她不由自主地伸手紧紧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襟,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萧亦桓察觉到苍术的异常状况,心中一惊,顿感事情不妙。他毫不犹豫地对着黑暗中的身影下达命令:“赤影,速去府上将无尘大师请来!”
话音未落,他已迅速转动轮椅,靠近苍术,皱眉问道:“前次我便发觉你有些异样,究竟发生何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胸中的痛楚渐渐消散,苍术深知此刻自己已无法再隐瞒下去。一旦无尘大师到来,她身中毒蛊一事必然无所遁形。
苍术挺直身躯,语气轻柔地说道:“我不小心中了毒蛊,而这一切的根源是昭阳公主及笄礼诗会上出现的那对羊脂玉佩。”
接着,苍术简明扼要且准确无误地向萧亦桓讲述了中毒之事的前因后果,并坦诚相告自己已帮助霍时晏解了毒。
萧亦桓听完之后,气得笑出声来。他责备道:“这么说来,这么至关重要的事情,你原本居然打算瞒着我?你从心底里就没有把我当成真正的盟友喽?”
萧亦桓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接着说:“你不说,是因为不想拖累霍时晏吧。只可惜呀只可惜......如今陛下要为他赐婚了。要不,你认真考虑一下留在我大昭,安心做个受人景仰的皇子妃如何?”
苍术一想到当今圣上竟然残忍地将自己全家灭门,而大昭这些皇子们按辈分来说其实都是自己的堂兄弟,心中便再无半分留恋之意。
她果断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你我之间的协议仍然有效,只要我能帮你查清真相,你就帮我离开这里。”
萧亦桓神情冷下来,他淡淡问道:“那你还欲将中毒之事隐瞒与我?你可知你这样做会让我们错失什么重要信息吗?”
苍术满脸疑惑地看着萧亦桓,只见对方脸色一沉,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要告诉你的好消息,正是太子和太子妃已经查清楚了毒源。跟你中的毒一样,也是来自于他们成婚之时所收到的礼物——皇后赏赐给他们的一对玉佩。为了维系与皇后表面上的和睦关系,这对夫妻一直随身携带这块玉佩。昨天,他们派遣专人将玉佩送到了我府中,无尘大师已经亲自检验过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玉佩,而是包裹着蛊虫的琥珀!”
萧亦桓接着说:“你等不到昭阳的消息,因为她私会叶惊鸿询问琥珀是否能藏毒被舅父发现了,将她关禁闭了。”
听闻苍术震惊不已,她满脸狐疑地直视着萧亦桓那深不可测、阴晴不定的眼眸。
苍术被接踵而至的消息震惊得瞠目结舌,脑海中一片混乱,竟然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心中暗自揣测,既然九儿被关禁闭,祝驸马定是知道了琥珀之事。那么,难道萧亦桓其实早就知道了自己中毒的事情?
带着满心的疑惑和不安,苍术怯生生地开口问道:“那么……你其实一直都清楚我身中毒蛊一事喽?”
萧亦桓没好气儿地对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中透着一丝责备:“那是自然!可谁能想到,直到今日你都还没有给自己解毒。”
苍术听了这话,不禁低下头,轻声嘟囔起来:“我之所以没有立刻解毒,无非是想要将这可恶的蛊虫彻底消灭殆尽。同时,顺道追查一下是否有居心叵测之人企图谋害长公主。正因如此,我才耽搁了解毒的时间呀。”
萧亦桓沉着脸,没好气儿地说道:“你手中拿着的琥珀,乃是当年我舅舅祝清允迎娶青阳等长公主之时,父皇赠予他们二人的新婚贺礼之一。”
从皇帝对待自己这位一母同胞妹妹的态度来看,毫无疑问,他绝无可能故意伤害她。这样一来,弄清楚皇帝到底是从何处获得这对琥珀便成为了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
萧亦桓紧接着说道:“不仅如此,据我派出去的人调查得知,在龙牙海附近有一座小渔村,那里的全体渔民曾从海底捞起过大量玉石。而五皇子的生母恰好就是来自这个渔村。”
五皇子、皇后……这一切不由使人联想到三皇子和五皇子之间非同一般的紧密关系。他们仿佛已触及到事实真相的边缘,然而要想证实这些蛛丝马迹间的确切联系,尚需更多确凿无疑的证据支持。
经过深入细致地分析和推理,苍术觉得这块琥珀极有可能来自五皇子的生母。但在此之前,她从未听到过任何与五皇子母亲有关的消息。
苍术沉思片刻后,冷静地说:“所以,我们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查清五皇子的母妃入宫前后的一切事宜。”
萧亦桓深知她已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于是对她说:“接下来就得依靠你去接近皇贵妃唐司淳了,后宫中除了皇后,唯有她的资历,才有可能知晓五皇子母妃当年的那些事。贵妃因膝下无子,故而对同样无子的太子妃颇为照顾,你大抵可以从太子妃那边入手,找机会与皇贵妃娘娘接触。”
苍术听闻之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心中对于接下来要做哪些准备工作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和想法。
就在此时,无尘大师在赤影的引领下抵达了元一楼的新月小筑。得到消息后的苍术赶忙扶起萧亦桓,他手持拐杖慢慢地下楼。他们俩如此亲昵的行为再次引发了大堂内众宾客的一阵骚动。
如今的晔城,有关达亚尔公主和六皇子即将喜结良缘的传言可谓沸沸扬扬,此消息如同尉迟婉婉将要被圣上赐婚给霍时晏一般,都成了老百姓们闲暇之余津津乐道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