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男子感叹道:“我们是不是来得早了些,过几日才是这翠微楼一年一度的花魁选拔赛吧,住在这里的费用可不便宜啊。”
另一个男子则爽朗地笑了起来,安慰道:“关兄,那我们便去外面寻个酒楼住下,比赛之日再来这里观看就好了嘛。”
苍术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一亮,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钟离轩好奇地看着苍术问:“怎么了?”
苍术微笑着解释:“我知道为何今日昌乐坊如此热闹了,原来是元一楼的花魁大赛即将举行。这些人应该都是从各地赶来的看客,前来观看这场盛事。”
她不禁感叹道:“这元一楼的花魁大赛真是备受关注啊!”
想着从元一楼快马加鞭到萧亦桓的府邸还得些时间,于是苍术与钟离轩闲聊起来。
苍术想起钟离轩一派掌门的身份,居然为了寻人四处奔走,于是开口试探:“轩,虽然你一直不曾对我说,但以我的观察和推断,你到晔城来寻的人应该是个姑娘吧?”
钟离轩似乎没有想到苍术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他的耳朵迅速红了起来,然后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再放下杯子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耳尖还微微发红,他看着苍术,有些不自然地说:“你……你怎么知道?”
说完,钟离轩似乎想快点略过这个话题,所以开始四处张望,嘴里还嘟囔着:“这上菜也太慢了些,总不能让我们一直空腹喝酒吧。”
苍术见钟离轩此时地样子与平时酷飒的样子颇为不同,觉得有趣极了,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看着钟离轩,挑了挑眉,笑着说:“我猜的,没想到你这么好诈!哈哈!”
说得高兴了,苍术将面前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钟离轩被苍术看穿心思后,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懊恼地说:“你这个丫头!真是……”
苍术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一路上你不是跟我说过了你和铁大哥小时候拜师学艺的事嘛,你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铁大哥现在已经成家立业了,所以我觉得能够让你坚持不懈、四处寻找的人,肯定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既然这个人不是父母,也不是兄长,那便只能是你喜欢的女子了。”
钟离轩看着苍术真诚的表情,便不再隐瞒,直接回答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也只是和对方见过一面,但我总是会想起她。我只是想再见她一次,确认自己的心意。”
苍术听后笑了起来,她把双臂放在桌子上,拖着下巴问道:“真好奇啊,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居然能让我们钟离掌门如此念念不忘呢?”
钟离轩微微一笑,说:“她……身手非常厉害,不像一般女孩那么娇柔,有一种豪迈之气。”
苍术笑着说:“难怪你怕官家小姐呢,原来你的心上人是侠女啊!但是官家小姐也不都是娇滴滴的,我的一个朋友就是像侠女一样的飒爽,但她也是晔城中数一数二的贵女。”
钟离轩看她这般护着自己的朋友,觉得好笑,说道:“我自然相信官家小姐中,也有性情豪爽之人,但是你的朋友总不至于也会武艺吧,这达官显贵们,哪里会有舍得让自家姑娘习武的。”
苍术闻言反驳道:“可是她就是会武艺的啊,还武艺高强呢。”
钟离轩看她此时就像喝酒上头了,跟小朋友斗嘴似的非要分出个胜负来,于是笑着说:“好好好,你说得对,这大昭确实有会武艺的官家小姐,女将军尉迟婉婉就是例子嘛,怎么,你的好友就是这位女将军尉迟婉婉吗?”
苍术听他这么问,脸上的笑容更甚,得意地说:“没错,正是尉迟婉婉。”
钟离轩没想到苍术的好友竟然真的是尉迟婉婉,看着苍术天真可爱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怪不得你如此维护你的好友,原来她是那位令人钦佩的女将军。”
钟离轩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他心中却又一丝疑惑,苍术昨晚来跟他道歉时明明告诉他,她自己是一个孤女,从小由师父抚养长大。后来,她机缘巧合下救了马叔,所以通过马叔结识了怀左,也是因此才和霍时晏结缘的。那么,她怎么会和尉迟婉婉成为朋友呢?难道是通过霍时晏认识的?
苍术丝毫没觉得自己刚才说出和尉迟婉婉是朋友的话有什么不妥。她信誓旦旦地向钟离轩承诺道:“等我救出了师父和时晏,我一定会帮你一起找你的心上人,你放心吧,天涯海角,我一定帮你找到她。”
钟离轩看着苍术一脸认真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他轻声说道:“我都说了,我也不清楚自己对她的感觉是什么,所以才想再见她一面确认自己的心意的。其实找不找得到都无所谓,并不用那么执着。”
其实钟离轩心里清楚,自从遇到苍术后,他的心境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尤其是当他独自一人的时候,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苍术的身影。他开始好奇她的过去,好奇她身上那些令人惊叹的本领究竟是如何得来的,想帮她解决所有的困难。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困惑,他也并没有勇气承认这种情感,他告诉自己这或许只是一时的错觉。毕竟他们相识不久,自己也算不上真的了解她。而且,苍术已经有霍时晏这个未婚夫了,她也只是把自己当作朋友看待。他不想轻易破坏这份友情,于是,钟离轩选择将内心的感情深埋心底,默默守护着苍术,期待有一天自己能够真正理解对她的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片刻后,翠衣女子逐个将两人点的饭菜送了上来,并且笑着说:“二位慢慢享用,主事应该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如果两位吃累了,奴家可以安排你们去三楼雅间休息。”
苍术闻言客气地说:“多谢,但是不必了,这大厅里就挺好。”
因为在这嘈杂的人声中,他们总是能不经意听到一些小消息。比如,下个月初,太子和六皇子就要分别迎娶尉迟婉婉和白宁芷了;再比如,今年昭国又要举办百朝会了;还比如,长公主相中了沈太医家的公子,正频繁安排昭阳郡主和惊鸿公子两人接触,估计很快就要议亲了。
这些消息让苍术觉得原来几个月的时间里,晔城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一切似乎都平静美好,可是唯独霍家遭遇了无妄之灾。她心中感慨,却还是微笑着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一直到两人吃完了所有的酒菜,又喝了两壶茶水,太阳也已经斜斜射进窗内,落在他们两人的身上,他们也一直不见那玄衣男子回来,更别提见到萧亦桓的身影。
苍术皱起眉头,她觉得自己有些醉了,扶着头对钟离轩说:“轩,不如我们今日先回去,明日再来吧。也许这个时候有许多人想要见他,所以他也分身乏术呢?”
钟离轩看着苍术红扑扑地脸蛋和有些迷离地眼神,略一思考,然后点点头说:“好,那我们今日便先回去吧。”
正当钟离轩扶起苍术,准备带她离开时,一个身穿灰色锦缎长袍,看起来精明强干、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径直来到苍术面前,拱手道:“怀月姑娘,抱歉,久等了!”
苍术努力站定,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可是无论她怎样回忆,也不认为自己认识他,于是她说道:“我要见的是元奕,您是哪位?”
中年男人听苍术语气不善,但是并没有恼怒,他礼貌而客气地说:“在下旭柏,是元一楼的主事,请怀月姑娘借一步说话。”男人说罢,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钟离轩快速打量了眼前的中年男子,男子虽然十分谦逊低调,但其散发出的气场,却是不容小觑的。他不禁暗暗想,元一楼果然是个卧虎藏龙之地。
钟离轩见苍术似乎并不想跟旭柏走,他出声对旭柏说:“怀月有些醉了,此时也不便谈话。既然元奕不在,我们改日再来拜访就是。”
旭柏闻言上下打量了钟离轩,原本不屑的目光落在他腰间那把云舒剑的那一刻,突然间变了,他拱手问道:“少侠可是云门钟离掌柜?”
钟离轩见旭柏能认出自己,可见却是是有些见识的,他客气地说:“在下正是云门钟离轩,我也是来拜访故友元奕的,但是今日既然不凑巧,我与怀月便改日再来吧。”说罢,不待旭柏说话,钟离轩便扶着苍术绕过旭柏向门外走去。
旭柏看着两人的背影,略一思忖,他快步追了上去,脸上挂着笑容,问道:“不知道两位在何处歇脚,可否告知在下,待元奕回来,我让他去寻你们二位。”
苍术闻言想了想,她的目光平静如水,语气淡淡地说:“劳烦您告诉他,我们就住在阿苍与他初识的医馆,他自然知道我们在何处。”
这是旭柏第一次见苍术,他并不知道苍术就是曾经的达亚尔公主,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仿佛迷雾笼罩。但他快速掩去面上好奇的神色只客气地说:“好,在下一定传达,二位慢走。”
旭柏一直目送着两人的身影离开,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他才皱起眉,仿佛心头压上了一块巨石,缓缓向着无相阁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