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的萧穆启迈着轻快的步伐,一回到御书房,便见到了正坐在窗边发呆的苍术。他眼神一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却又迅速恢复平静。他抬手示意一旁的四喜不要出声,然后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安静地批阅奏折。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苍术听到了翻阅书卷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萧穆启已经回来了。她连忙大步来到萧穆启跟前,扑通一声跪地参拜行礼,清脆的嗓音响起:“达亚尔拜见父皇。”
皇帝萧穆启抬起头,目光落在苍术身上,眼中满是慈爱和喜悦。他温和地笑了笑,轻声说道:“起来吧,以后你就是朕的汝宁公主,不用再顶着达亚尔的名字了。”
苍术微微一愣,随后用力地点点头,轻盈地站起身。
萧穆启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对着苍术轻轻一招手,语气温柔地说道:“坐到朕对面来。”
苍术听到皇帝的话后,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萧穆启的对面,端庄地坐下来。
萧穆启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苍术说道:“怎么,前天刚刚出宫就喝醉酒了,所以昨天因为宿醉未醒,竟然没有来向朕请安?”
苍术听了皇帝的话,惊讶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问道:“叶太医已经将此事告诉陛下了吗?”
萧穆启故意瞪起眼睛反问道:“怎么?难道你希望朕的臣子跟你一起欺骗朕不成?”
苍术连忙低下头,垂下眼眸,轻声说道:“女儿不敢。只是没想到叶太医如此诚实,竟然没有顾及女儿在您心中的形象,为我隐瞒一二。”
萧穆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淡淡地说道:“你是和谁一起喝酒呢?是桓儿吗?”
苍术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兄长,是昭阳郡主和淮南王世子。”
萧穆启对苍术和昭阳之间深厚的感情有所了解,但对于她何时与萧书屿熟悉却并不知情。于是,他挑起眉毛,好奇地问道:“哦?你竟然也和书屿很熟悉?”
苍术不想让萧穆启知道自己曾去过越城和四方城,所以只一带而过回答:“是昭阳和兄长介绍我们认识的,世子性格很好,我们还算谈得来。”
萧穆启闻言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书屿从小便于桓儿和昭阳关系不错,除了有些顽劣,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此番四方城兵器库一事多亏了他才得以揭发了王家的勾当,可见他还是长大了,也堪重用了。”
苍术点点头,表示赞同,接着说道:“世子看起来玩世不恭,实际心中是有丘壑的。”她深知萧书屿并非表面上那般只知玩乐,其内心深处有着对皇帝和大昭坚定的维护。
萧穆启看着苍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哦?你对他的评价倒不低。”
苍术闻言微微一笑,语气平静而坚定:“我相信我的判断不会错。”她并未过多解释。
萧穆启坐在书桌前,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苍术站在一旁,紧张地摆弄着手指,偶尔偷偷看一眼萧穆启,但又很快低下头去。她觉得和萧穆启独处时总是感到有些局促不安。
过了一会儿,萧穆启终于开口说话,打破了沉默:“近来太子娶亲和两个月后即将举办的百朝会都会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朕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陪伴你。所以,以后你不必每日前来请安,每隔三日再来即可。”
苍术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喜,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抬头看着萧穆启,眼中充满感激之情:“女儿多谢父皇体谅。”
萧穆启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苍术可以离开了:“好了,去吧,不用你在这里陪着朕这个老头子了。”
苍术立刻站起身来,恭敬地向萧穆启行了个礼,然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她的步伐明显轻松愉快了许多。
萧穆启看着苍术离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父女之间的关系需要时间来修复,而这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他相信,只要双方都努力,总有一天他们能够建立起深厚的父女情。
就在这时,已经走到门口的苍术突然回过头看向萧穆启,父女俩的目光刚好相接。苍术没有料到萧穆启还看着自己,脸微微一红,仓促地移开视线,结结巴巴地说到:“您……您看起来挺年轻的,一点不老。”说完没等萧穆启反应过来,便快步跑开了。
萧穆启反应过来后,先是一愣,随后低头哈哈大笑起来。殿外的四喜闻声也忍不住笑了。
走出养心殿的苍术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她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她原本担心自己因为醉酒没来跟皇帝请安会惹恼了对方,但现在看来,这个父亲似乎很好相处,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责怪自己。想到这里,苍术心中暗自庆幸。
苍术站定后,略一思索,最终还是迈步向着东宫的方向走去。她心里明白,太子妃江漓如今有孕在身,轻易是不能出宫去的,而太子也不可能独自到公主府来看望自己,所以自己主动前往东宫拜访是必要的。既然今日时间还早,不如顺路去看看他们,也算是尽到礼数。这样想着,苍术加快脚步,向东宫走去。
东宫,这座宫殿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坐落在皇城的东部。远远望去,高墙巍峨耸立,朱红色的宫墙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宫墙之上,琉璃瓦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宛如龙鳞般整齐排列,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在苍术表明来意后,宫门前值守的侍卫立即前去通传。片刻后来了两个宫女,对苍术毕恭毕敬行礼后,便领着苍术往里走。
她们先走进宏伟的宫门,宫门高大宽阔,门楣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栩栩如生。门两侧的石柱上,刻有龙纹和云纹,寓意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穿过宫门,便是一片宽敞的庭院。庭院中,青石铺地,平整光滑。四周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绿树成荫。在庭院的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喷泉,泉水喷涌而出,水花四溅,在阳光的折射下,形成一道美丽的彩虹。
沿着青石路前行,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东宫的正殿。
还没来得及坐下,苍术突然听到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达亚尔!”
苍术猛地回头,只见太子萧亦柯扶着还没有显怀的太子妃江漓,两人正缓缓地向着正殿走来。
苍术连忙起身迎上去,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她快步走到太子和江漓面前,扶起江漓的另一只胳膊,关切地看着他们,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江漓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苍术的手臂,安慰道:“我如今的身体还不至于如此小心翼翼,是殿下担忧过度了。”她的目光转向太子,充满爱意和感激。
苍术听了江漓的话,抬起头来,目光与太子交汇。
太子微笑着对苍术说:“达亚尔,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不要再叫我殿下了,我是你的大哥。”他的语气真挚而亲切,让苍术感到一阵温暖。
苍术闻言心中一紧,难道萧穆启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给太子了?
江漓看着苍术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是啊,父皇这辈子就只认了你这么一个宝贝干女儿,甚至还给你赐下了封号呢!从今往后啊,我们就是你的大哥大嫂啦。”
苍术听了江漓这番话,心中顿时豁然开朗,意识到原来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了萧亦柯和江漓那充满关怀与担忧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她微笑着回应道:“达亚尔明白了,以后一定不会再跟你们客气。”
紧接着,她又转向江漓说道:“其实我本来打算给姐姐准备一些礼物,但考虑到你如今体质特殊,生怕不小心碰到什么忌讳之物,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空手而来了。希望姐姐不要介意我的失礼之处呀。”
一旁的太子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笑着开口道:“自从父皇寿宴之后,漓儿就一直嚷嚷着要去看你。只是我实在放心不下,又抽不开身陪她一起去,只能一直阻拦着。今天你能亲自过来,她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江漓紧紧地握住苍术的手,眼中满是关切之情,轻声问道:“殿下跟六弟打听过了你出事后的事情,这几个月来,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苍术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而沉稳地看着江漓,缓缓开口道:“多亏了好心的渔民相助,后来又机缘巧合地遇见了霍将军,我才能有惊无险地回来。”她微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一路走来虽然不易,但能够平安归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是可怜了五皇子……”说到这里,苍术的声音略微低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愧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