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上方,裴灼兮三人坐在拐角处刚好能看到整个舞台的全貌的位置上。
原本周围还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因为他们的到来而纷纷离他们远去。
裴灼兮心中夸他们挺识趣的,却也知道是因为绛聿骁的缘故。
“你挺凶的啊,郡主都能被你吼哭,其他人怕你怕得要离你远点,在酒楼的时候,绛斯颢在你面前就跟个怂蛋似的,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也怕你了呢?”
裴灼兮撑在桌上歪头看他,语气虽有些调侃之意,面上却如平静的湖面般,看不见任何波澜。
一向冷静待世的绛聿骁却因为怕她误会自己凶神恶煞,言语都有些不利索:“不是…不会吼你的……”
裴灼兮回道:“……我也只是在说如果而已,害怕这个词,不该在我身上出现。”
在现代,她从来没怕过人,在古代,自然也没弱小到惧怕他人,她的话偶尔是有些不实际的。
殊不知,以后她还真怕了他,不是那种单纯的惧怕,而是一种被线团缠住却始终无法找到线头的怕。
其华微愣,妹妹还是在怪自己没能早点来找她吗?
绛聿骁哑言,作为一个外人自以为的野种活在裴府,害怕的确不该出现在她身上。
一旦暴露自己的软肋,尖刺便会接踵而来。
只有隐藏好自己,她才可以在吃人的宅院中活到今时今日。
那么,在裴灼兮辛苦的要活下去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呢?
他在任性,在挑剔亲人付出的爱意……
人与人之间,存在差异,这一差异,便是天堂与地狱之分。
这越发诡异的气氛引得其华一阵不适,他面上严肃的瞥了眼绛聿骁,然后看向裴灼兮:“妹妹,你别怕他,哥哥保护你!”
哪怕用上自己这条命……
哪怕压上自己所有的一切……
裴灼兮思索着什么,却沉默的点了点头。
她并不需要谁的保护,她曾经也是渴求过拯救的,可是当苦难砸向自己的时候,她明白,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任何人的施救只是一时,离开了他们,原地踏步的自己势必会再一次经历同样的苦难。
她要变得能抵抗苦难,那是她终生的心愿。
也只有这样,在得到自由时,才不会这么容易失去自由。
……
三人无言的望着楼下的舞台,奏乐声起时,裴灼兮心中感慨:这就是音乐的魅力啊,不管是哪个朝代,都有它独特的韵味。
舞台上,贺安止一身水袖红衣,走到伴舞女子中间翩翩起舞,挥舞着几个特定的动作。
台上几人纷纷如花瓣般绽放,贺安止跃起而又落下。
这时水袖却从肩膀处裂开,贺安止抱臂扯下便将两个袖子的末端拿在手中,袖子如流水般在她手里就像活过来一样。
裴灼兮看得动容,不可否认,这是她看过最好看的古典舞之一!
以前在剧院看的,不是很真切却入戏,因为自己知道那只是一出古典舞。
可此刻身临其境,裴灼兮并不会觉得是古典舞,那是顺应时代,油然而生的一支舞。
她竟觉得自己步入了理想的天堂,而桌下的脚不由得跟着音乐数上了节拍。
绛聿骁察觉桌下有异,微微低头看了眼,发现是裴灼兮干的便不再理会,心里却在好奇她此举何意。
其华看着舞台中间贺安止翩翩起舞的身影,说实话,他看呆了!
他生在西域,长在西域,所学亦在西域,接触到的外国文化也仅是外国所创造的诗句。
而舞种他也仅知道他们的西域舞,因为没人在他们西域跳过其他舞。
对于外国文化,他是匮乏的。
第一次见到这样美轮美奂的舞蹈,其华就像是被闪电劈中般,看着看着眼睛里便似闪出了电花。
绛聿骁瞧他们兄妹这痴迷样,倒显得他像个淡漠的局外人。
楼下,一舞曲毕,贺安止示意让他们安静下来,然后抬手缓缓指着二楼的裴灼兮说道:“听闻裴小姐能歌善舞,不知能否为我们这舞会献上一段末舞呢?”
贺安止其实释怀了,但她想看看凭什么裴灼兮能得到绛聿骁的青睐。
她想知道这个女人比之她,到底哪里优秀,居然能入绛聿骁那不可一世的眼。
台下众人开始起哄,他们能再看一段是好事啊!
但却不知贺安止说的裴小姐是谁?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时,竟生生倒抽一口凉气。
裴灼兮?!
她不善歌舞是出了名的!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看不好她。
裴灼兮本来也没什么非要参加的欲望,但她看不惯别人瞧不起自己。
胜负欲燃起的她,一个腾身便从二楼跳下,稳稳落在下方。
绛聿骁看着这一幕,倒是有些意外,他竟不知她会轻功?
众人也是没想过她这么个柔弱女子竟能轻功落下,其华更是惊讶,一下又一下的拍着绛聿骁的肩膀说道:“妹…妹妹的轻功是你教的吗?”
“……不是。”绛聿骁回答了他,可他心思却不在其华身上,自然忽略了他的话,集中注意力看着裴灼兮的身影。
裴灼兮走上舞台,冷眸直视贺安止的眼睛,淡淡启口:“郡主对于这舞可有何要求?”
贺安止在看到裴灼兮从二楼跳下时,面对她总觉得她气场太过强大,而自己卑微的如同一只蝼蚁。
平时趾高气昂的态度在她面前竟会自动收敛了不少。
“裴小姐倒是自信,本郡主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新颖。”
裴灼兮疑惑的说:“新颖?”
“对!新颖!你要跳我们都没有见过的舞,也可以是你自己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