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默默看着裴灼兮半刻钟后,裴灼兮的目光从房梁抽离,对上他们的视线,神色过于冷漠。
近日有人还真是将狐假虎威一词运用得完美无缺呢……
“对了,给你们个警告……
本阁主与裴尚敏没有任何关系,但凡她以此来胡搅蛮缠,直接动阁刑。
若是再顺从她,搅得帝来乌烟瘴气的,你们也一并与她同刑。
情报区没有查明她话中真假就让管理区派人给她,亦是同罪!”
这几日裴尚敏一有空就到她身旁转悠,炫耀自己加入了一个特别厉害的组织,还扬言她可以轻松让她裴灼兮死去。
这还不算什么,她还指使帝来阁成员给自己撑排场,帝来阁限制她话中泄露,她就行为告知他人。
几日下来,裴灼兮生生被打扰了十几次。
好不容易等到绛聿骁出征,离开了自己身边,她才能放松下来,到阁中问罪。
情报区负责人立禁一听,当即单膝跪地,头低得几乎要贴着地面:“是属下失职,请阁主惩罚!”
管理区负责人顾臾复制着立禁的举动:“是属下失职,请阁主惩罚!”
其余八人都纷纷为他二人求情,裴灼兮倒是没有要深究的意思,只是提个醒,她烦躁的心情平静了一些。
“你二人唤裴尚敏回阁见我,我便不再追究了,但要清楚,本阁主…禁忌出现第二次情况!”
无形的杀气似乎在他二人脸上划了一刀,只觉得紧张到极致,皆纷纷回答了再也不会有第二次发生。
裴灼兮应了声,让其他八人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管理。
而立禁、顾臾二人则按照她的吩咐带裴尚敏来。
在他们走后,裴灼兮彻底瘫在等身长椅上,发起了呆,随后又再次闭目养神,思绪却是乱七八糟。
她知道人到底是爱面子的,除了那些扮猪吃虎的低调人士外,还没几个人能逃过虚名的诱惑。
裴尚敏是,他们那一家子亦是。
她不明白的是,权利助人亦会害人,为什么还是会有人前赴后继的去追寻?
内心渴望成为那个万万人的存在?
裴灼兮不知眯了多久,墨连亦突然折返回来,递给了她一张纸条。
“阁主,雅靡突然出现了一名新晋男花魁,他个性独特,又有建筑之能,使一切便捷的同时省下不少麻烦,还有着高超的诗词天赋,会的曲风闻所未闻……您看,我们要不要招进来?”
裴灼兮支起身子,伸手接过纸条,只是匆匆一瞥纸面,她的杀意就瞬间游荡四周。
纸条写着,诗人李白的一首思乡诗《春夜洛城闻笛》。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诗是好诗,可署名却不是李白,而是一个裴灼兮很熟悉的名字。
墨连亦不知她为何,忙单膝跪地行礼求饶:“属下做错,请阁主饶命!”
知自己情绪过激,裴灼兮收敛杀意,平复了下烦躁的心情,指着纸上的名字问他。
“这名字可是查清楚了的?”
墨连亦毫不犹豫回答她:“回阁主,是查清楚的,名字并非作假,就叫许初浩。”
裴灼兮还想说什么,门却被敲响了,裴灼兮让墨连亦退下,然后才让门外的人进来。
立禁、顾臾二人一左一右的来到裴灼兮面前,而裴尚敏则是颤颤巍巍的躲在立禁身后。
裴灼兮权当没看见裴尚敏,对顾臾说道:“地下里阁那位可安排好了?”
顾臾抱拳回答:“回阁主,一切安排妥当。”
“既如此,带着裴尚敏一起去吧。”
这茬事了,她要去看看那个许初浩到底是不是本人,她不想浪费时间了……
裴灼兮在前面走着,三人则跟着她来到了帝来阁地下城,裴尚敏不知所以,拉着立禁的衣角问他:“不知阁主带我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立禁还没回答,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叫喊声,里面充斥着痛苦与绝望,令裴尚敏听得一颤一颤的。
顾臾替立禁回答:“这里是我帝来阁行刑之所,带你来自然是长见识。”
裴尚敏心中大叫,她能不能不要在这长见识啊?!
这里恐怖不说,双耳还围绕着各种凄惨声。
她看向了一脸平静的裴灼兮,佩服她的无动于衷。
她又问立禁道:“阁主也是女子,她不会怕吗?”
这般天真的话落在他二人耳朵里,只觉得好笑。
二人回头看着她那惊慌失措的面孔,罕见的异口同声道:“帝来阁有一位魔头,杀最恶之人,行最残之刑,无人能与她一战,亦无人能与她比肩。”
鲜血成为她的红毯,手中匕成为她的酒杯,而她置身尸海里,尸海成了她的王座。
裴尚敏疑惑歪头,二人却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的裴灼兮。
裴尚敏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忙问道:“这是谁说的?”
顾臾答话:“自然是副阁主。”
闻言,裴尚敏顿时起了裴灼兮是不是要把她带到这里杀了的想法?!
带着这样恐惧的心情,四人走到了地下城里阁。
裴灼兮临近便戴上了自己常戴的混沌面具,只有一双眼睛露出,却让人觉得那是阎魔之目。
其他三人亦也戴上面具,立禁跟顾臾的面具是自己做的,技术不好但也导致了面具面容有些恶鬼模样,他二人倒也还算满意。
毕竟是遮掩身份的东西,做的可怕一点,才不会被人轻视。
而裴尚敏毕竟刚入阁没多久,裴灼兮便大大方方的从戒指空间里拿出了一个面具给她戴。
裴尚敏感恩戴德的接过那张面具,目光接触到时,心里却是大大的嫌弃,原因无他,这张面具是一个奇丑无比的老妪。
裴尚敏此时正是爱美的年纪,又怎么会看得上这张面具?
然而裴灼兮没有给她拒绝的权利,她要是不戴,便是暴露身份,里阁中便会出现她的位置。
她要是戴,她自己又心里不好受。
一想到这张脸贴着自己的脸,裴尚敏就一阵反胃。
为了不失去帝来阁这个靠山,裴尚敏咬咬牙算是戴上了。
裴灼兮啧了声,吐槽她真是麻烦,心里却是笑得不行。
没错,那个面具就是他故意给裴尚敏的。
裴尚敏戴好老妪面具后,裴灼兮打开了里阁大门的机关。
门向两边消失,映入眼帘的似乎是一所巨大的牢狱,那些凄厉的声音近在咫尺,仿佛亲眼所见。
里阁很大,大致有一个皇宫的大小,每一间房子里都住着犯人,叫惨声不绝于耳。
裴灼兮无视惨叫,直接带着他们来到最尽头的一间房前。
这里面住着一个中年男子,四肢都被长长的铁链锁着,琵琶骨、手腕及脚踝三处都被箭矢刺着,他此时挨着墙抬头默默看着天花板。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扭了下头,侧目看过去,却只是看了一眼便摆正了头:“阁主今日好兴致啊,竟有闲工夫来此看望老子?”
裴灼兮没说话,但不怒自威的她却让那个男人虽有勇气跟她说话,心里却是虚虚的。
仿佛下一秒裴灼兮拿把刀对着他时,他就能缴械投降。
立禁面具之下一脸怒意,原本温柔的性子在这一刻化为泡影:“立曰冬!你竟还不知悔改吗?”
见不是裴灼兮说话,立曰冬倒是不怯他,斜眼看向立禁,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禁勾唇发笑:“没大没小,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有能耐成为这女人的手下?
真是小瞧他了。
裴灼兮清了清嗓,眸中暗藏杀机,她单膝蹲在铁栏杆门前,看向立曰冬:“这些日子我忙得很,再过些天,我亲自审你,你做好准备。”
话语轻如鸿毛,但立曰冬却觉得重如泰山。
原因无他,裴灼兮审过的人只有三种结果:要么疯、要么归降、要么死。
死很简单,拒绝与她说话,便就是死了。
归降也很简单,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就可以。
可疯却不易,审问过程中,严刑、催眠、诱导、断肢等等,无所不用其极,最后使人心智坍塌,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立曰冬没有回话,脸变得煞白,眼中绝望横生。
他知道,他也只能这样了,没人能救他……
裴灼兮站起了身,朝顾臾使了个眼色:“将那人带到隔壁刑房……”
顾臾听令,火急火燎的就往身后那窄道走去,约莫半刻钟,他拉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回来。
那男人被折磨的不像样,整张脸被鲜血与刀痕染得分不清五官,四肢被锁链缠着,陷进肉里,赤裸的上身心口处被扎着一枚擦着心过去的尖刃,刃上渗出的血呈黑红色。
顾臾拖拖拉拉的将他带到裴灼兮所说的刑房,然后将他的双手吊起。
裴灼兮叮嘱立曰冬好好看戏后,便让立禁跟裴尚敏一同来到隔壁刑房。
踏入刑房的那一刻,立禁熟练的为裴灼兮搬来一张凳子。
裴灼兮坐了下来,然后接过顾臾拿来的箭弩,翘着二郎腿撑着脑袋等待立禁、顾臾二人的准备工作完毕。
裴尚敏被孤立在一旁,见此情形,她站在了裴灼兮身后,为她捏肩,强忍着惧意,笑着问她:“阁主,属下斗胆一问,你们这是在做甚?”
“看着便是,别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