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走到绛聿骁身边,凑到他的耳边说着兄妹俩的悄悄话。
“哥哥,你爱不爱嫂嫂?”
裴灼兮目光看着她来到绛聿骁身边,只是坐回了位置上,抬手便饮了一杯酒。
饮完酒,她的目光所及对上了裴尚敏那有些恼怒的神情。
呵……又在想什么幺蛾子呢?
看来这贫民窟之行,还没能让她长长记性?
绛聿骁突然觉得心里闷闷的,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说出口的便就带着一丝模糊:“爱或不爱,有何区别?”
不管如何,他也只能留下裴灼兮三年。
三年一旦过去,他们之间,将再无瓜葛。
这份藏在心底的爱,拿出来就是见光死,只会加速那三年之约的到来。
绛雪听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凭着本心,说出了绛聿骁认为足以改变现状的话。
“那当然有区别了!天大的区别好吗?不爱一个人,那就算她死在你面前,你也觉得她碍眼,挡了你脚下的路。”
“可是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因为你爱她,所以即使她快死了,即使你知道自己能够活很久很久,但在那一刻,你会义无反顾的选择随她而去。”
“因为她死了,而你还活着的话,永失所爱的日子会愈加煎熬,因为失去了她,你也将失去了快乐。”
“没有一个人能逃得了谁,哥哥,若是能遇到那个能让你变得有所不同的人,那就不该放手。”
“哥哥,嫂嫂是不是不喜欢你?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绛聿骁被她说动了:“什么条件?”
绛雪听突然露出狡诈的小表情,捂着嘴靠近绛聿骁的耳朵,声如细蚊:“帮我搞定国师大人!”
绛聿骁一愣,问她为何。
她一脸娇羞,低头看着指尖,双手食指指尖互相戳着:“我喜欢她……”
“……你是女的,做梦。”
“我就是喜欢女的,要你管!”
这下绛雪听不干了,跑到裴灼兮身边,挽起她的臂弯,可怜巴巴的望着裴灼兮,言语惹人怜爱。
“兮兮姐!大皇兄欺负我!你帮听儿教训他一顿好不好?”
裴灼兮呵呵一笑,问她绛聿骁怎么欺负她了。
绛雪听顿了下,指着绛聿骁的手说:“大皇兄打听儿!”
当事人扭头看向她俩,却是问裴灼兮:“你相信她?”
裴灼兮推开了绛雪听,走到大殿中央朝绛穹霖行礼开口:“父皇,兮儿有一事想求父皇做主。”
众人不明所以。
绛穹霖亦是。
于是他皱起眉:“哦?兮儿想求朕何事?”
裴灼兮一本正经的说:“并非是何大事,兮儿想求父皇为兮儿另寻一个座位,父皇也清楚,这俩兄妹不安宁。”
闻言,绛穹霖哈哈大笑,他还想着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嫌他的子女太吵了啊。
陌璐见状,忙在绛穹霖开口前开口:“既是如此,不如兮儿便同本宫坐在一处吧?本宫正好也有些话要跟你说。”
裴灼兮闻言,却是看着绛穹霖。
绛穹霖直接挥手示意,就依皇后的意思。
于是裴灼兮就坐到了陌璐旁边,绛斯颢的斜后方。
裴灼兮一走,绛雪听一屁股坐在了裴灼兮刚才坐的垫子上,趴在桌上,双眼望穿秋水的看着裴灼兮。
她抬起一只手,打向旁边突然喝着闷酒的绛聿骁:“哥哥,你好弱哦。”
绛聿骁气她将裴灼兮挤走,硬是不发一言。
然而绛雪听的话却没有因此断掉:“哥哥,兮兮姐是怎样的一个人?她跟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呢。”
她见过的女子,大多分为三类。
第一类,贵族后宅妇人所生,表面温柔贤惠、纯洁善良,大方得体,可暗地里却是锱珠必较、小肚鸡肠的市井泼妇,而唯有小部分始终表面如一,真正纯洁善良。
第二类,将门之后,凭着家世显赫和一身的功夫,要么欺女霸男、无恶不作;要么身怀大义,救济难民。
第三类,无父无母,天为被,地为席,或被卖到青楼,屈辱一生;或卖至人家成为丫鬟,一生被人驱使;或不幸夭折,早早逝世;或得幸成为贵家养女,得短暂的荣华富贵。
或许这世上还有众多百般模样的女子,但绛雪听却觉得,裴灼兮跟她所知的,或是不得知的女子都不一样。
绛雪听在看到裴灼兮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如谪仙般,周身的一切仿佛不能与她相融。
给她的感觉就是,裴灼兮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面对这个世界,她感到厌烦无趣。
她的眼神,在看向自己的时候,很暗淡、很压抑,犹如那些得知自己快要死了的人一样,仿佛早已看淡生死。
她虽然有在笑,可笑不达眼底,每个瞬间,她都能感觉笑容是僵硬的。
这个笑,与她的国师一样,虚假且无意。
正因裴灼兮那一笑,她才会在进殿后做出此举与皇兄争宠的蠢事。
国师据传活了很久,连她的父皇绛穹霖都能当她的子孙辈,活了许久的人,看淡一切,这样笑不奇怪,可裴灼兮为何也是如此?
听说裴灼兮也只是比她大了一岁而已啊!
裴灼兮偶然的看了她一眼,见她发呆望向自己,不由得勾唇一笑,却是没说什么,下一秒便与陌璐说着一些女子趣事。
其实有的时候,人在经历了一些重大的伤心事后,是做不到一直维持现状的。
只是谁也不清楚,当事人究竟改变了什么……
绛聿骁看向裴灼兮,竟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他眼中的裴灼兮,是冷漠无情的,是野心十足的,是唯独不爱他的……
见绛聿骁沉默,绛雪听也没深究下去,只是突然喝起了闷酒。
爱一个人好难呀……
绛聿骁表示,他亦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