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非束缚,相思意亦相思依吗?
绛聿骁隐忍悲色,抬手遮住双眼,下一瞬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仿佛刚刚他一切的落寞与忧思,皆是一场幻觉。
他面色淡淡,望向窗外:“我知她喜欢天空,可我并不是想剥夺她翱翔的权利,我只是想,她展翅飞起的那一刻,她能拉着我,许我一世伴她左右……”
裴灼兮垂眸一瞬,视线落在他的侧脸:“可若你随她一起,定是要放弃一切的,你舍得?”
她想追寻的自由,没有既定的路线,也不会让路线重叠。
她想每一步都不错过。
是以,她若离开,没个几年或十几年的时间,她都不会回来。
她可以无牵无挂,但绛聿骁不行,他的家在这……
绛聿骁没回答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心里想着,若他与裴灼兮只是一介普通布衣就好了,他没有任何牵挂,可以一心扑在裴灼兮身上,而不是如现在这样,走一步又思量着下一步,身不由己。
裴灼兮走到他身旁,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目光看向他:“殿下,何必忧思未来事?事件还未发生,一旦挂心,其心怎安?当享现下,惜今人。”
话罢,裴灼兮寻机离开,回到藏着密道出口的房间里,心不在焉的轻拍着手炉,隐隐叹着气。
而绛聿骁独自一人在这空无一人的房间中,只呆呆站了半盏茶功夫,便拂袖离开,前往相风府去了。
人一走,便有人来报:“阁主,零王已然离开,欲往相风府方向。”
裴灼兮表示知晓,遂让人退下。
恰巧门又被敲响,得到允许,新生推门而入,甜甜唤了她一声:“姐姐!”
裴灼兮牵起他的手,浅笑:“你来啦?那我们回去吧。”
新生点了点头。
密道里,裴灼兮无神的望着地面发呆,直到新生的几声叫唤后才回过神来。
“姐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裴灼兮眨了眨眼睛说道:“新生,我且问你,若有一日姐姐要离开了,你会怎么做?”
新生掐着下巴,深思片刻道:“能够伴姐姐左右,新生已别无他求,我知姐姐非常人般平庸,必不会于一处安定,若姐姐有意离去,新生会守着府门,一如往日,候姐姐归来。”
“……你不想跟姐姐一起走吗?”裴灼兮问。
新生毫不犹豫:“姐姐有姐姐的生活,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着姐姐,所以我尊重姐姐的任何决定。”
裴灼兮一愣,叹了口气:“要是某人也能这么通透就好了……”
新生不知道裴灼兮所说的人是谁,毕竟他从不关心裴灼兮与月两人以外的事跟人,故此并不作答,安安静静的让裴灼兮牵着。
紧着绛聿骁到达的时间,裴灼兮终于在他到来之前,回到了相风府,再次跟他斗智斗勇。
只是一人执拗,二人皆势不退让,姗姗离去,是满园的口是心非,无奈情思何解?
留心予之,期盼言愿,罢了拂袖去,久候怦然一言,似初时欢喜。
——你若携手与我同游,我很高兴,庆幸自己并非孑然一身,只是你终究不是心无挂碍,我们之间,只是一纸相隔,我却恍惚觉着,你在万里之外我所看不见的地方,哪怕你朝我挥手,我的眼前却大雾弥漫,再浓的爱意也缩短不了两颗心的距离。
……
临近正朔,裴灼兮与绛聿骁一同辞别亲朋,二人踏上前往北贯的路途。
途中,裴灼兮依旧如往常般待绛聿骁,绛聿骁却感觉自己束缚了自己。
面对裴灼兮时,总是盯得眼睛发红,却在她看向自己时,装作若无其事,哪怕他已然被裴灼兮说破其行。
这般行径,他只是在告诉自己,她这个人是自由的,不该锁在他身侧,任性般经常的让她说心悦自己。
这样的后果,只能是落得一身厌烦……
马车驶出边界,裴灼兮掀开车帘,抬眸望向外边。
此时雪花如雨水般落下,偶然的一片落在她伸出的掌心处。
裴灼兮吹去雪花,顺着它的轨迹再次看向外边白茫茫的雪。
“……再走段时间,就到颜国了,我们应该会在那里待上几天。”
绛聿骁在她身旁抱住她,头抵在她肩膀上:“我们要在颜国过年吗?”
除了在战场过年外,绛聿骁这还是第一次在他国过新年。
裴灼兮点头回应他:“最新消息,正朔将至,北贯国会赦免牢中关押的犯人五日,供他们能无恙的熬过新一年,在此期间,犯人身在的牢房守卫会松懈很多,我们只要在初七到达即可。”
绛聿骁表示知晓,却啧了声,称对北贯国的做法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