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划开我的胸膛,慢慢逼近心脏,再近一些,便可一刀捅穿。
“不要!”她奋力拉出刀刃。
“杀了我。”我再次平淡地提议。
“做不到...”她咬着牙,挤出这三个字。
“杀了我!!!”
“都说了我做不到啊!”她用尽全力抽出刀,血珠散落,染红江面,让这个场景显得不那么凄冷。
她用力喘着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接着把刀甩了出去,甩上了岸。
“能做到的话...我早就做了啊....早就做了....我下不去手的....呜呜。”
她很迷茫,身体也在发抖,是恐惧...还是冷呢?
“冷了吧,先上岸暖暖身子吧,待会再杀我。”
“好。”
她没有犹豫地同意了我的提议,和我上了岸,就好像我们是几天前的良和穗一样。
我趁她不注意,捡起那把刀,偷偷藏了起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问道。
“不知道...”她失了神。
他毕竟还是一个十三的孩子,这些经历就够她受的了,还要做抉择,难为她了。
“不如这样,杀父之仇,不得不报,不过你不想动手,我也不想逃避,不如这样,依你先前所言,把我交给官府,他们处死我,这样我解脱,你又没脏手,举报的钱,还能作为你接下来生活的启动资金,怎么样?”
她抬头看着我,死死盯着我,似乎不敢相信,我这么做,不过不可否定的是,这个方案,似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我起身,准备投案自首。
“良....”她也起身,到嘴边的话像是被憋了回去,“罢了,既然...良爷都这么说...穗儿再逃避,就不好了,良爷...带路吧...”她一字一顿地说,每一个字都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
“好,我们走吧。”我转身,见她这样,便想着做点啥来缓和一下。
“要拉着手吗?”我开口问道,并伸出手,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是啊,我是她的杀父仇人啊,怎么会想和我拉手...
她果然没反应,不知怎的,有点失落,便尴尬地收回了手,转身,“跟紧了。”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她快步走过来,死死抱住我的胳膊,“良爷慢点,我还没穿鞋呢,怎得如此着急。”
我长舒一口气,怎么反倒是我紧张上了。
等她穿完了鞋子,我俩拉着手,一前一后,向城里走了过去。
时间很快,日落西斜,我们也进了城。
此地官兵还算不少,引起骚动必定会被抓捕。
“好了,就这里吧。”我停了下来,她也停了下来。
我慢慢把手搭在刀上,想来也奇怪,我这最后一次拔刀,竟然是为了她。
“良爷?”她轻声呼唤我。
“满穗,我们就此别过吧,”我转身,却发现她的脸上早已挂满泪滴。
“我...”想到二十天的旅程,像烟花一样精彩,又像烟花一样消散,今天的庙会,没带她去看,真是遗憾啊。
我把左佩刀摘下来,同荷包一起给了她,“你爹爹的东西。”
我又取出了那个东西,我觉得应该归还他们母子,“帮我把这个送回去,帮我道个歉。”
我又想起了那些孩子们,那些诺言,“等我走了,你就出城去找鸢吧,她可以信得过,顺便....帮我和琼华她们...道个歉吧,就说....她们的良爷,又去降妖除魔了,江湖再见。”
我强挤出一个笑脸,但是此时应该比哭还难看。
“哼,记住了,良爷...良爷真不要脸...”她小声嘀咕着。
我起身,迅速拔刀,横在她脖子上,又很快松手,官兵骚动了。
“那个人!不许动!”
“满穗,我知道现在这么说晚了,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我被带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个,我看着她,艰难的支撑着,最后还是撑不住,哭了出来。
抱歉啊,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此处转为满穗视角)
我看着他被带走,我多么想喊他的名字,可却怎么也喊不出来,最后我只好哭,狠狠地哭.....
事到如今,他要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啊...不如也死了算了。
看着他交给我的东西,这是他给我的任务,帮他做完再去死吧....
街上都是小商小贩,说来今天是庙会啊,良爷说要带我看烟花逛庙会来着....真是个骗子...
我回到那间房子,敲了门,见了人,我给了东西,道了歉,说是良爷杀的他父亲,害的他们到了这番田地,对不起。
怎么会这样,他犯下的错,要我去道歉啊,真是的....真烦人啊,可我还是照做了...
我本无心听他们的话,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我走在街上,漫无目的,或许是那条河,那个湖,我会找个时间,自我了结,去地狱见良爷,届时,我们互不相欠,共赴黄泉。
看着手中的荷包,我收了起来,像以前那样。
可这把刀...为什么良爷要把这个给我?没什么特别的啊,而且还说什么,这是我爹爹的东西。
哼,良爷一定是记错了,我爹爹是农民,怎么会随身带刀呢,哼,糊涂鬼。
不过,还有好多问题没问他呢,那天在李家村,我装睡偷听,听到关键部分我就睡着了,他们之后聊了什么啊...好像良爷多了件心事啊。
类似还有就是鸢姐姐的客栈那里,我靠着门,偷听着,后来感觉没什么了,就抓紧回床上等他,可是他许久才回来,好像还聊了什么,我没听见......
算了...现在说什么也不行了,来不及了。
满穗啊满穗,你怎么就不能坚决一点,拦住他,虽然他固执,我说不过他.....
胡乱想着,不知不觉走了很久,夜色上明,街道暗了下来,那边却是灯火通明,我走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啊...不知他怎么样了....不会上酷刑了吧....
怎么满脑子都是他.....我....
低头看着良爷那把佩刀,想来这是他给我的唯一东西了。
嘶,不对,我之前那把刀呢?之前被丢到岸上,后来没找到,是丢了吗....
我正望着刀出神,周围突然起了动静......
“谁?!”
(转回良)
这囚牢倒也宽敞,没想到我会进来....
不过也不必沮丧,我在等....也可以说在赌....
“大人,您来了。”
“你们先走,我要单独审问他。”
一个熟悉的声音支开了看守我的两个人。
“呵,还真来了,还得是你啊,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