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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失业再找工作,没有想到面试的是前女友

赵继伟没想到,时隔数年再见到林晓萱,对方竟能够直接拿捏他的命运。这样说似乎有些夸张,但是对于如今的他而言,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自打三十六岁这年被裁员,而后在长达一年半的时间里宛若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求职反复被拒后,他的精气神早已濒临崩溃。眼前这份面试,是赵继伟好不容易收到的。这家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前景可观待遇优越。最重要的是,对方人事并没有因为年龄而任由他的简历石沉大海,这让赵继伟如久旱逢甘雨一般看到了希望。 他尽心尽力地准备着,拿出毕生经验,跟人事经理聊得还算愉快,顺利得到跟他们营销总监当面沟通的机会。只要跟这位林总监谈妥,工作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结果,一见到这位林总监,赵继伟整个人都凌乱了。尽管对方看上去始终云淡风轻,谈话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没有一点不正常的内容,他还是感到坐立不安,脑海止不住胡思乱想。直到离开,他仍一边懊恼自己回答得乱七八糟,一边禁不住疑惑:林晓萱究竟有没有认出他来? 如果认出来了,为何反应那样平淡,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是因为还在恨着他么? 如果没有认出来...不,赵继伟摇摇头,不愿相信有这个可能。毕竟,他们大学整整四年都在一起度过,林晓萱帮他改写过论文,给他做过简历,甚至为了他放弃更好的平台。十余年过去,赵继伟重新翻出这些曾经让他难堪到不想直面的回忆,忽然发现,其实有些事并不是那么难以令人接受。说到底,当年还是他太幼稚了。如果重来一次,他一定......只是,这“一定”后面的场景尚未勾勒出来,孙小美就发来信息,通知他:她晚上带孩子回娘家吃饭,他自己搞定晚饭。赵继伟当然不会回去煮饭,一个大老爷们,与其开火,还不如下馆子来得省事。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吃得起的也只有十几元的快餐。于是,赵继伟吃着路边小馆的盖饭,脑子里想的是林晓萱,心里恼恨的则是妻子孙小美。这势利眼的娘们,已经很久没给他做过饭了。早知如此,他当初一定不会瞎了眼选她。如果现在是林晓萱做他老婆,有她在身边,他怎么都不会失业的。退一万步讲,即使他不幸失业,只要有她在,他便永远沦落不到吃碗盖饭都要心疼钱的地步。

林晓萱,林晓萱,时隔多年,再次成为赵继伟的梦魇。不过,这次似乎是美梦。他不敢去想面试时语无伦次的表现,时而恼火在她面前潦倒落魄丢了人,时而庆幸遇到的是她并且坚信她会看在旧情的份上让他通过面试,时而渴望时光倒流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太不甘心,青春似酒,让他一顿饭吃得醉意朦胧,醺醺然不知今夕何夕。

事实上,虽然两人分手多年,但是林晓萱从来没有离开过赵继伟的生活。因为,他那份干了十几年的工作,是林晓萱帮他做简历加准备面试措辞才换来的。而他之后的小领导岗位,更是祭奠了他们的爱情才得来的。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可他只要在那个公司呆一天,就没法不想起这件事。直到被裁员,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林晓萱在就好了。她可是个相当能干的女人啊!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处理事情的手段,那都是一流的水平。按道理来说,以她的本事,要保住他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之事。然而,令人惋惜的是,生活从来就不存在所谓的“如果”。

赵继伟实在无法承受失业所带来的沉重压力,内心的痛苦和焦虑无处宣泄,最终竟然将这股怨气全都撒在了孙小美身上。他偏执地认为,自己之所以会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完全是因为娶错了妻子。自从他一直停滞在那个小小的领导岗位上毫无进展,再加上家中有了孩子之后,经济方面的压力一天比一天大,他对于孙小美的不满便悄然滋生。

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何这个曾经令他心动的女子,如今除了操持家务之外,似乎其他任何事情都做不好,也什么都不懂。难道她就不能像那些事业有成的女性一样,给他一些支持和帮助吗?这样的念头不断在他脑海中盘旋,使得他对孙小美的态度愈发恶劣起来。既不知道努力提升自我成为女强人,也不晓得帮他去应酬交际打点关系,除了做做饭,就是像傻瓜似的乐呵呵刷剧。十年的婚姻太漫长,他早已忘记自己当初移情别恋是因为觉得她贤惠温顺,是个最适宜做妻子的人选。在辛苦谋生的日子里,他心里关于贤妻的定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翻天覆地。对于男人而言,究竟什么是真正的贤妻?十年前的赵继伟认为,贤妻应当是甘居幕后照顾家庭、将前方舞台的风头全交给男人的女人,即男主外、女主内。林晓萱不认同他的观点,她觉得男女平等,妇女同样能顶半边天。至于家庭大后方,夫妻俩一起照顾,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赵继伟没有同她吵,因为担心吵不过,暴露自己的无能。

没有男人愿意承认自己没用,尤其是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赵继伟最初被林晓萱的光芒四溢所吸引,分开时痛恨的恰恰是她的光芒过甚。一个专业的大学生,上相同的课,看同样的书,就连泡图书馆的时间都是一模一样的。作为情侣,朝夕相伴,他们在学业上花费的功夫分明没什么区别,偏偏每一年能够荣获奖学金的人都是她,而他却始终默默无闻、平凡无奇。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去撰写那篇论文,结果总是不尽人意,怎样都无法通过审核。然而,当她只是稍稍对其做出一些修改之后,这篇论文便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认可。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了他们的求职简历上,他精心制作的简历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可只要经过她的略微调整与改动,便能迅速收到来自各大公司的面试邀请。

面对这样的差距,同宿舍的朋友们时常会拿此打趣并表示羡慕,认为他找了一条粗壮的“大腿”抱住,未来的道路肯定一片光明,无需担忧前程问题。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听到这些话语时,内心深处有多么的尴尬和难受。因为这种依靠他人才能取得成功的感觉,并不能给他带来真正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终于到了毕业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原本拥有众多更好工作选择机会的她,竟然毫不在乎地通通舍弃掉了。相反,她毅然决然地跟随他一同进入了那家福利待遇只能算普通水平的企业。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大为惊讶,但对于他来说,心中除了感动之外,更多的则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拼搏,不辜负她如此坚定的信任和陪伴。

他心里有感动,一张嘴却是酸溜溜的:哎呀,是我连累了你。她浑然未觉,反过来宽慰他: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的!那样自信大方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睛。他阴暗地想:对,你是金子,我是凡人石头......工作一年后,有个岗位竞聘的机会,他们成为对手。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会让着他,然而她一边给他指导,一边自己也在充分准备着。他忍不住试探性地让她放弃竞聘,她却回答:我们都尽力而为,不管咱俩谁升职,都不吃亏。他一时气结,因为即使他尽力而为,也不可能比得过她啊。然而他嘴上说的却是:等结婚生孩子你的重心就要转移到家里,到时候在领导岗位上根本忙不过来,还不如趁早歇了心思,安心做个准时下班的小职员。她面无表情,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忙手里的活。

意识到她完全没听进去,一心要挡自己的路后,赵继伟只感到一阵心寒失望。男人是女人的天,还没结婚,她就这样不服管,真结了婚,她还能把他当回事么。失望之下,他出轨了同公司的孙小美。因为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所以平时两人在单位总是假装为不熟的校友,没人知道他们在谈恋爱。孙小美当然也是不知情,她觉得赵继伟表现优异,明显是个潜力股。她自己能力一般,干不好,便指望嫁得好。奈何各方面条件一般,嫁不了金龟婿,挑个潜力股也是好的。碍于公司规定,孙小美对赵继伟的示好都是偷偷摸摸的,有时送点自己做的便当,有时送点小零食水果。赵继伟拒绝两次没成功后,便随她去了。或者说,他其实挺享受被女人恭维追捧的感觉。林晓萱心大,在公司就专心工作,偶尔发现也被他轻易搪塞过去。殊不知,他在她的眼皮底下养着备胎呢。

孙小美各方面都不突出,赵继伟起初只是玩玩。直到发现女友在工作上丝毫不让着他后,他忽然觉得,真正的贤妻,应该是孙小美这种全心全意围着男人转的小女人。在他的一再暗示下,林晓萱却始终不肯放弃岗位竞聘后,赵继伟决定给她个教训。他故意让她看到自己和孙小美的暧昧聊天记录,希望她产生危机感后为他妥协。他觉得,如果这一次她能吸取教训做出改变,就说明她并非无药可救,还是有成为贤妻的可能。没想到,林晓萱直接撂摊子走人。她不仅放弃岗位竞聘,连他这个交往多年的初恋男友都不要了。她走得干脆至极,电话号码都换了,完全不给他后悔挽留的机会。出于赌气,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离开她会过得更好,他在她离开后的第三天就跟孙小美确定关系。半年后两人奉子成婚,他特意通知了所有大学同学,让他们见证自己的幸福。林晓萱依旧没出现。

赵继伟第一次后悔,是在林晓萱离开后的第三年。那时,他已经当了两年小领导。林晓萱一走,作为唯一的候选人,他顺理成章升上去。然而在接下来的三年,他再也没有获得上升的资格,一直在原地打转。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天无意中听到几个上司评价他:进公司的头一年还算个人才,现在越来越不中用了,跟换了个人似的。他气得脸色发白,却不敢上前理论。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进公司的头一年,他身边有林晓萱。他提交的策划案,基本都是她润色过的,甚至有些奇思妙想本就来源于她。

难道离了她,他真的就如此不堪么?赵继伟隐隐生出悔意,却不想承认,只是不断折腾自己,希望打破这个局面。然而他努力的方向错了,不是花时间提升专业素养,而是将精力放在办公室内斗上,最终站队错误导致出局。而这期间,他和孙小美本就不多的感情,彻底消磨成雇主和保姆。每天下班回来,他就对孙小美颐指气使,觉得身为家庭主妇的她都是仰仗自己才活得这样轻松。渐渐的,小意温柔的孙小美变成泼妇,反讽他十年如一日原地踏步,在单位拍马屁回家当大爷。看在工资的份上,虽然吵归吵,至少孙小美家务照做。结果他一失业,她连他的饭都不烧了,成日骂骂咧咧,指桑骂槐,叹自己命苦所托非人,没事就带着孩子躲回娘家。

她感到委屈,赵继伟更觉得委屈。尤其是在面试见到林晓萱后,他简直委屈死了。如果当初娶的是林晓萱,现在自己早就凭借好风直上青云。十年后的林晓萱,经过岁月沉淀,比当年更有魅力了。赵继伟不断在脑海挖掘两人的记忆,拼命从过往中咀嚼希望,甚至特意翻开通讯录找大学同学打听她的婚姻状况。得知她仍单身后,他忽然蹦跶起来,觉得人生充满了干劲。虽然不确定林晓萱至今单身是否在等他,但是赵继伟总觉得跟他大有关系。他有信心,能够重新夺回她的注意力。毕竟,初恋的地位是无敌的。孙小美不在家,他一个人可以尽情发挥想象。回想今日那个人事的介绍,林晓萱似乎不仅是营销总监,还是公司的创始人之一。等他进去,她会给他安排个什么职位呢?如果她想结婚,他该怎么办?以孙小美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离婚,没准还会狠狠宰他,孩子的抚养权也是个事,他不想在家带孩子辅导作业。不过林晓萱有钱,肯定请得起保姆......

这一夜,美梦无边。早上醒来,赵继伟的嘴角仍带着笑意,直到看见手机里人事发来的通知。他竟没有通过面试!赵继伟回拨电话过去询问缘由,人事说了几句客套话,他仍追问不休,对方只得隐晦地表示:他能力不过关。赵继伟羞愤无比,沉默半晌找对方要林晓萱的联系方式,被拒绝。之后,他跑去那家公司两次,始终没能联系上她。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她永远不会回头的过去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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