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棠霜失望不已。
这个人类没有抓走主人,主人不在这里。
那为什么这个人类的身上会有主人的味道呢?
抱着这样的疑惑,棠霜开始跟踪这一行人,准确的来说是宇智波斑它从其他人类口中得到了这个人类的名字。
只不过它还是更倾向于叫人类,要不是这人身上有主人的味道,不管他再特殊,在它眼中也和其他人类没什么两样。
所以这个宇智波斑到底为什么会得到主人的另眼相待?
棠霜想不明白。
这个时候它已经发现了,宇智波斑身上已经被打下了善的印记,是谁干的它不做他想,这也是自己在她面前使不出力量的原因。
不是这个人类太强,而是它太弱了。
棠霜不甘心的扇了扇翅膀,居然想把它宰了吃,这个仇它一定要报!
可是打不过!好气啊!
安倍晴明会说它危险,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只要它不想,就能做到不让任何人发现的程度。
是个完美的跟踪者,也方便了它下黑手。
“它们都这么讨厌我,我还真怕棠霜那天对我动手呢。”
安倍晴明故意在花鸟卷面前这么说,虽然他的语气明显是在开玩笑,脸上也带着笑意,但性子单纯的花鸟卷还是信了,惊慌着说她一定会管好几个小家伙的,把真有这个打算的棠霜气得不行。
不过就算她不说,它也没法动手,因为在花鸟卷看来,安倍晴明已经是善了,它自然没法动手,倒是黧和松柏还有这个能力,至于石青,它就是个奶妈,一点攻击力也没有,胆子还它们也不指望它能帮着套麻袋。
作为一个合格的斯托卡,棠霜成功的跟了宇智波斑大半年都没被对方发现,到后来还是它自己先腻味了。
这个男人的生活简直是一成不变,不是在出任务就是在修炼,一点娱乐生活都没有,这让习惯了热闹生活的棠霜快无聊死了。
它也不是没试着找其他鸟说话,但是这里居然一个能和它交流的都没有,妖怪什么的更是不知所踪,到头来它还是要一只鸟生活。
又一次宇智波斑准备出门的时候,棠霜突然失去了跟下去的心情。
算了算了,就在这里安家吧,说不定主人哪天就来找它了呢?
这样子过了几年,主人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一个气息让棠霜很不适的东西。
其实这不是它第一次见到这种黑色的怪物,虽然长相不同,但气息都是一样的令鸟厌恶。
为了让花鸟卷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也更好的控制自己的力量,知道什么是敌人什么不是,安倍晴明一般在外出的时候都会把她带上。
这个时候只要把玉藻前送她的面具带上,就没人能看到她的脸了,倒是比用隐匿符或是幻术来的方便,就算走在路上也能光明正大的买东西,不会把人吓得大喊有鬼啊,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花鸟卷开心了。
它还记得那时一个阴雨连绵的晌午,安倍晴明突然说要带主人出去。
“今天要去哪里玩?”花鸟卷直接扔下了手中绣到一半,勉强能看出轮廓的鸟,兴致勃勃的问道。
安倍晴明纠正道:“这次可不是去玩的,我有正事要做。”
花鸟卷顿了顿,“我跟着没关系吗?”
往常安倍晴明外出完成委托的时候是不会带上她的,说是那些人熟悉她长相的太多,把她带过去很可能会被认出来。
花鸟卷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被认出来,但和上次一句话也不说就带上了面具一样,她这次也没有问任何问题。
就算事后桃花妖说她傻,花鸟卷也没有要找安倍晴明追问到底的意思。
“晴明大人是不会伤害我的,就算他故意瞒着我,那也一定是有苦衷,我不能让他为难。”
桃花妖真想马上跑过去打爆那个男人的狗头,再提着好友的耳朵好好教训一顿。
不听话就算了,居然还心甘情愿被别的猪拱,傻也不是这样傻的啊!
“当然没关系。”安倍晴明打开折扇,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故作神秘地说,“说不定还有需要你的地方呢。”
一听自己可以帮上忙,花鸟卷就兴奋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三两步小跑到安倍晴明身边,转身对还坐在石阶上的小袖之手说:“那我就先走啦,晚点再跟你学刺绣。”
小袖之手站了起来,对着一人一妖鞠躬道:“请两位大人慢走。”
给安倍家下委托的是某个外地的富商,他的女儿在一周前突然昏迷不醒,每天只能喂些小米粥勉强度日。
富商就这一个女儿,看到这情况可不就急死了,他找遍了附近可能对他女儿有所帮助的人,神社都不知道拜过多少次了,可就是没人知道他的女儿是怎么了,病情也没有任何好转。
倒是一个出来游历的阴阳师看了会他女儿的情况,说可能是魇住了。
梦魇这东西,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不难,就要看懂不懂解决的办法了。
富商大喜,说自己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救女儿。
阴阳师面露难色,犹豫了会还是答应了,“就让我试上一试罢。”
富商以为他是在谦虚,连忙带他去了女儿的房里,可接下来的事就不在他的预计范围内了。
看着毫无形象的在地上打滚,不停喊着“救命!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的男人,富商突然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在反应过来前他就已经跑到了门外,冷汗淋漓的依靠着门上。
惨叫声逐渐小了下去,等到完全没有声音的时候,他才强撑着推开了门。
那阴阳师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生死不明,从他的角度根本无法看到他的脸,等他终于有勇气踏进去后并绕到男人身前,富商才看清了对方脸上痛苦和恐惧交织形成的狰狞,把跟进来的侍女吓得尖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富商总算明白以前自己请来的那些人,脸上的惧意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看着躺在床上依旧安详,却已经有了消瘦迹象的女儿,富商一咬牙,大手一挥让人把阴阳师抬出去,免得扰了女儿的清静。
就算他下了封口令,没过多久他们家死了个想要救人的阴阳师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原本还有人会在外头对着墙内的大宅指指点点,现在都没人敢靠近了。
不过半天,家中的侍女小厮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要么是签了死契就算走了也没地方去的,要么就是忠心耿耿不愿离开的。
富商悲从心中来,这是他和过世爱妻唯一的孩子,就算妾侍再怎么怂恿他把女儿扔掉不要管了,他都没有听,反而把妾侍厉声训了一顿,弄得妾侍委屈得不行。
为了女儿的事,富商都快把头发抓秃了,还是管家提醒了句:“这位大人不是说从平安京来的吗?那里可是有那位坐镇的啊。”
沉浸在悲伤中的富商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管家说的是谁。
“那你还愣在这干嘛?快去收拾东西啊,我们马上出发!”富商焦急地说。
“只是”管家欲言又止,“那位大人听说已经很久没有管过这些事了。”
自从安倍晴明把名声打响后,他就很少接委托了,除非是非去不可的场合,否则他更喜欢独自一人带着式神出去游历,或是在家中闭关研究,那些委托给安倍家的任务,都是由寮内其他阴阳师完成的。
富商面色深沉,“管不了那么多了,总得试上一试。”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委托才发出去半天,那传闻中的大阴阳师就出现在了他们落脚的院子里,还带着一个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大美人的女子。
“怎么样?”安倍晴明对着面露愁色的花鸟卷问道,“有看出什么吗?”
花鸟卷手里捏着刚摘下来的面具,视线紧紧地盯着床上的少女,“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
安倍晴明不置可否的点头,“可是我什么也没看到呢。”
花鸟卷的眼神有片刻的犹疑,很快又变得坚定,“不会错的,有东西在夺取她的生命力。”
在这种严肃的氛围中,安倍晴明突然轻笑一声,“倒是第一次听你喊东西啊。”
花鸟卷奇怪的看着他,“又不是什么活物,当然是东西了。”
安倍晴明终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你确定?”
这不是恶鬼吗?
“什么时候也有晴明大人不知道的事情了?”花鸟卷抬手用袖摆遮住了嘴角不适时宜的弧度,“这东西奇怪得很,虽然有人的气息,却没有人的生气,也没有鬼的死气,它夺取这位姑娘的生命也不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您知道的,我对这些感觉特别准。”
安倍晴明点点头,大多数拥有治疗能力的妖怪都有感知他人生命力的本能,能知道对方伤的重不重,需不需要治疗,这不是什么稀罕的能力。
花鸟卷接着说:“像是在这个东西的身上,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生命力,要是说这姑娘是个密封的容器,它就是那个在容器底下戳了个洞的工具,等里面的东西都漏光了,这姑娘就会死,至于这个东西,我暂时不知道它会怎么样。”
听着听着,安倍晴明缓缓皱起了眉,“那这容器里面装着的东西是?”
“生命力啊。”花鸟卷证实了他的猜想,“也只有没了生命力,她才会死去不是吗?”
安倍晴明微微垂下眼,纸扇啪的一声被合上了,缓慢且有节奏的敲击在手心上,这是他在思考时会有的动作。
花鸟卷也不着急,把玩着面具,等待他思考结束。
“那么,这次就拜托你了罢。”安倍晴明开口道,“这种害人的东西,必然不能让它存活在这个世上。”
应该是叫诅咒吧?
棠霜不确定的想。
突然出现这种东西,安倍晴明不可能不追究到底,他在询问了富商后,特意来到了他们原本居住的地方,几番寻找,发现了不知何时惨死在家中的男子。
此时的他已经全身变成了焦炭,一碰就碎,他的身下是一个巨大的阵法,四周的蜡烛已经燃尽,只剩下一个凹进去的底。
就在安倍晴明研究这陌生阵法的时候,花鸟卷突然指着那没了一只手的尸体说:“那里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