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疾这个名字,几个时辰前,才从风盗嘴里说出来过。那是个可怕的人,多么可怕不知道,但比李怀远可怕。
徐骄和李怀远交过手,深知他的高明。若是魏无疾比他还可怕,真不知道自己是去杀人,还是自杀。
夭夭看出了他的犹豫:“你放心,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我。我不指望你一人,就能杀掉魏无忌。他毕竟是鬼王高徒,用剑的名家。”
徐骄冷哼一声:“如果杀不了呢?”
夭夭笑道:“无论成功与否,我保证天亮之前,你能见到笑笑。”
夜已深,天临城最繁华的街道也变得空荡。但酒楼舞坊依旧热闹,还没走近,就能听到乐声和欢笑。
魏无疾是个很孤独的人,正是因为孤独,所以他喜欢人多的地方。
一个人喝酒,靠窗。楼下舞姬起舞,一群人呼喝欢笑,就像津门渡的临江楼。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他更喜欢肮脏的酒馆,下九流的人在烈酒之下醉生梦死,忘记活着的痛。
他选择这个地方唯一的原因,是为了提醒自己:今日的魏无疾,再不是以前那个连乞丐也不如的东西。他喜欢别人尊敬的眼神,叫他“爷”的样子。无论是否出自真心,都让人舒坦。
还有女人渴求的目光,无论她们渴求什么,如果他愿意,都可以满足。
只是今天会有不同,他要杀人。
对他来说,杀人并不是件难事,他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资格。腰间的寒玉牙牌,证明他不但出自武道院,而且是鬼王亲传。只这两点,在任何时候,他可以用任何理由夺去一个人的命。
但有些人是不同的,比如李师师。
一个人,之所以让人忌惮,不是他有多本事,而是他的出身。就像一个官宦子弟,可以欺凌百姓。并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他身后的权势和关系让人忌惮。
李师师也一样,她若不是三江王的女儿,魏无疾也不会等这么久。
王子淇说过,他希望李师师不再出现。只是想不到,在修罗山被掳的李师师,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魏无疾有些后悔,他早该自己来,而不是寄希望于那些江湖杀手。只有亲自动手,才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不远的地方,夭夭和徐骄站在一处楼顶,隐身在夜色中。
酒楼灯火通明,能很清楚的看到窗口的魏无疾。
“就是他。”夭夭说:“王子淇的亲卫,鬼王的高徒,据说是能排在前十的剑客。”
徐骄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船上,第一次见到李师师。当时魏无疾一掌将他震落水中,出手凌厉狠辣,丝毫不在意李师师的安危。
“酒楼舞坊,人多眼杂,这样的地方杀人,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夭夭递给他一块帕子:“蒙着脸就行了?”
“我的意思是,人太多了,伤及无辜怎么办?”
夭夭说:“你真的又讨厌又烦,人活着,就没有无辜的。怪只怪,他们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方。”
徐骄蒙住脸,帕子上一股淡淡的清香,是女人的味道。取下背上的包袱,手一晃,咔嚓一声,展开复合弓。
夭夭问:“你这把弓倒是奇特,谁的手艺。”
“当然是我自己的……”
夭夭嗤笑一声,显然不相信。这样的弓体,铸造镂空,没有十几年经验,不可能做到这般精致。
徐骄抽出羽箭,随口问了一句:“笑笑在哪里?”
夭夭说:“总之你听话,她就能安好。”
徐骄冷笑说:“我当然听话,现在这年头,不听女人话的男人太少了。好像到了新世纪,中国的男人都有了原罪,生下来就欠着女人的债。”
夭夭不知道他说什么胡话,两只眼睛冷冷盯着酒楼里的魏无疾。
魏无疾心里泛起一阵寒意,仔细观察四周,确定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人。可这莫名的寒意,分明是一种危险。
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看到了李师师。
等了这么久,就此错过岂不可惜。而且现在的天临城,李怀远去了帝都,只剩下一个羽千鸿,她还要守在三江王身边。
天临城,抛开这两人,便没有什么高手了。
其实三江源本就没什么高手,这里与其说是三江李家的封地,倒不如说是修罗山的腹地。即便强如老师鬼王,也要给修罗山三分面子,何况是别人。
李师师走出酒楼的那一刻,他已准备动手。
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徐骄已瞄准了他。
看到李师师的时候,徐骄已经明白魏无疾想做什么了。两次袭杀李师师失败,这一次他要自己来。
他实在搞不明白,一个男人若不想娶一个女人,有很多办法,没必要杀人。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何不娶。
李师师很漂亮,漂亮的不像话。就这一点,任何男人都不会拒绝把她抱到床上去。王子淇也是个男人,如果同样作为男人的徐骄也觉得漂亮,那就是真的漂亮。他见识过百大美丽,也见识过百大性感,所以他的评价是很有标准性的。
李师师刚走出门口,魏无疾闪身跳出窗外。他身如鬼魅,动作敏捷的像一只野猫……
嗖的一声,羽箭刺破夜的寂静,好像流星坠落……
即便夭夭早已领教过复合弓的力量,此刻还是有些惊讶。几十丈的距离,刹那而至。
当的一声,魏无疾的剑没有刺向李师师,而是把飞来的羽箭震飞。他又一次证明,应该相信自己的感觉。
李师师惊呼大叫,立刻有两人从酒楼跑出来。
徐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因为那两人是三猫和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