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信又吩咐:“持刀攻击衙门,意欲杀害朝廷重臣。把这些人送到南衙去,让风灵卫查一下,他们是真的反贼,还是觉得朝廷法度,是个屁?”
“是——”
温有良眼睛一花,昏倒在地上。他已感觉到,一场风雨将至,自己则光溜溜的站在桥头,不是被冻死,就是被淹死。
风灵卫在京兆府衙被玄甲军射杀,消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传遍了帝都。
自风灵卫成立以来,从未发生过这种事。也没人敢想,会发生这种事。
也是,在这帝都,除了内卫府,卫戍衙门,没有敢跟风灵卫叫板的。尤其是卫戍衙门,平日里谁也不在意。衙门口朝哪边开,都没几个人知道。但真到事儿上,卫戍衙门是最难惹的。不为别的,枪多人多。玄甲军一冲,管你高手如云,蹄铁之下,要么死要么逃。
消息传开,和温有良一样头上戴顶子的,有资格站到朝堂上的官员,心里都有些不安。这绝不是偶发事件,徐之义出手,无论有心还是无意,都只是个开始。
这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谁下的这步棋。
京兆府里,今天,没有一个衙差捕快交了班回家的。都挤在班房里,挤不下了,就在院子里靠着。
温有良知道,他们可不是尽职尽责,是害怕。怕自己出了京兆府,就被风灵卫抓走出气。
风灵卫死了人,虽是玄甲军动的手。但报仇和出气,本来就是不同的对象。大象打架,踩死蚂蚁,这是常有的事。风灵卫再怎么横,也不敢冲进京兆府,那等同谋反。卫戍衙门的玄甲军,能在两个时辰内,剿灭帝都所有风灵卫。
也许有人会怀疑,但没人敢试。
殓房里,仵作大概看了慧玉的尸体,很确定一点:人,是自缢而亡的。
“自杀?”徐骄说:“怎么可能是自杀?”
李师师鄙夷的瞧他一眼:“和你想的都不一样,你的聪明呢?”
徐骄也想不明白,问仵作:“确定是自杀?”
“就表面来讲,颈部勒痕,死状,很显然是自杀。”
“那如果不表面呢?”徐骄问:“比如说,被人勒死的,或者被人迷晕挂在梁上,或者下毒……”
仵作点头:“是有此可能,但需全面检查,脱了衣物,剃光毛发,剖开肚腹……”
“打住!燕仵作,你失心疯了,见死人就想开膛破肚?”温有良几乎要崩溃了:“也不看看是什么人,百济的慧玉公主,公主怜还用上了寒玉冰棺。那朴侍卫说的明白,不能亵渎。你以是什么意思?”
徐骄说:“温大人,就像冯捕头说的,若不查明死因,怎能抓到真凶?”
“徐公子,公主怜的意思未必是要抓到真凶。燕仵作,签验尸单……”
“好的,大人。小人初步判断,乃是自缢而死。”
“谋杀,谋杀。”温有良内心呐喊,世上何以这么多蠢人呢。
“公主府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只能是谋杀。”
“可没有验出谋杀的痕迹……”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温有良喊道:“签个谋杀的验尸单,过个几日冯捕头找个该死的,当场抓捕,拒捕格杀,这案子就结了。或者,去找西城五爷,让他交个人出来……”
徐之信在一旁听的皱眉。父亲说,只要把徐骄关在京兆府,后面的麻烦,自然有各方料理。各方是哪一方?公主怜是一方,这个温有良估计也是一方。那么风灵卫呢?
他最不明白的,就是为何把事情弄大,杀了风灵卫,明帝那里好交代。可风灵卫是海后掌控,女人,都是很小心眼的。
徐骄说:“温大人,既然是谋杀,就应该查出真凶是谁,所谓何故。为情,为财,为仇……”
“徐公子,关键不在于谁是凶手。而在于,只要是谋杀,事情就会简单的多。”
徐之信心道:这个京兆尹,十年来碌碌无为,其实心里明白的很。
“提督大人,您也说两句呀。”
“我无话可说,查案缉凶,是京兆府的事。”徐之信说道:“温大人,父亲让我给您带句话……”
“老大人有什么吩咐?”温有良心里咯噔一下。
徐之信说:“虽然陛下在西山避暑,温大人不需要上殿听宣。父亲说,明日内阁设朝,海后垂帘,温大人切莫迟到……”
完了。温有良心道:麻烦想躲都躲不过去。
徐之信又冲徐骄说:“你跟我来。”
徐骄闻言出去,李师师抱着他胳膊也跟着出去了。
徐之信一看就皱眉,三江王妃他是见过的,端庄大方,温柔淡雅,怎么能生出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来。
徐之信干咳一声。
徐骄说:“二叔,有什么特别叮嘱的。”
徐之信看一眼李师师,意思是:你这个外人是不是该避讳一下。
李师师不是笨,只是有些可爱,当然明白这眼神的寒意。于是说:“不用在意我,徐骄做过什么坏事我全知道,我替他保守着秘密呢?所以,有什么话,都可以当着我的面说,二叔……”
徐之信脑袋嗡的一声,这句“二叔”叫的,跟个炸雷一样。原本要说的话,不便出口。眼睛里闪过寒光,于是说:“我给你谋一份差事,在我卫戍衙门当一个游击将军。”
“二叔,我也不瞒你。我对做官,没有兴趣。”
李师师也说:“是呀,他不喜欢被束缚——”
徐骄心头一甜,终于遇到一个懂我的女人。
又听李师师说:“而且,我们回到三江源,一生山水如画,逍遥自在。他也不需要营生,我能养他……”
“你以为我是条狗?”徐骄很有些不满,虽然这是他向往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