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伤小伤,一下就好了,不用担心,已经不痛了……”
夜色逐渐深沉下来,客栈外街道安静。月光洒在地上,宛如一层银纱,让整个城镇都沉浸在了一片静谧之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平静——封长诀大喊着。他的呼喊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和响亮。
“痛痛痛痛痛——”
封长诀光着上身坐在床边,露出了精壮的肌肉线条,胸前微微起伏着。裴问礼怕他痛得跳起来,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言不发继续往他背后倒药,手法很温柔,但减不了一点痛。
“不是说不痛吗?”裴问礼笑容中含有危险的意味。
封长诀苦涩道:“我不是怕你小跟班担心。”
裴问礼言语中透露着意味不明:“你还挺为他人着想。”
封长诀露出灿烂的笑容,他以为裴问礼在夸他,心里美滋滋,回答道:“是嘛,我也觉得,我打小就热心肠,嘿嘿。”
裴问礼“一不小心”又倒多了,封长诀疼得冒冷汗。
“嘶……哈……痛死了。”
裴问礼放下金疮药,拿出一捆绷带,平淡道:“为自己想想吧。”
“我可自私了……”封长诀刚想反驳,一只温润的手就贴在他的肌肤上,他瞬间老实了,全身僵硬得不敢动。
那只手灵活得在他身上游走,每接触的地方都掀起火热,封长诀低下头,脸上也开始发烫了。
绑了三圈。
“好了。”
封长诀依旧不敢抬头,他心跳得飞快,慌忙穿上上衣,躲着裴问礼探寻的视线,说道:“你先睡吧,我……我出去看看。”
说完就飞快跑走。
“这么晚你去哪儿?”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空荡。
封长诀走到二楼外廊吹着冷风,感受到身上的热意逐渐褪去,才缓缓呼出口气。
一想到今晚要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他心中就燥热不已,也打起了退堂鼓,要不他和千百挤挤吧?
不行不行,去千百那里不就坐实了他心虚吗?
上次睡在一张床上是因为他醉酒,这次他清醒得很,只要看着裴问礼的脸,他的心就蠢蠢欲动。
“封长诀,你真的完犊子了!”
封长诀在冷风中萧瑟,拍拍自己的脸后,自暴自弃地走回厢房,裴问礼果真没睡,靠在床上等他。
这一幕,怎么这么像妻子在等晚归的丈夫!
脑子里话本的一些情节又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今晚怎么睡得着?!
“你去哪了?”
靠,连语气也很像!
“我刚刚闷得慌,出去感受一下新鲜气息。”封长诀脱下雪靴,钻进被子,被子里已经被裴问礼捂暖和了。
好贤惠。
裴问礼懊恼道:“进来应该先开窗通风的。”
“没事,我好多了,睡觉睡觉!”封长诀露了个脑袋在外面,他赶紧闭上眼。
裴问礼轻笑的声音传进耳里,好听极了。
糟了。
封长诀实在无法安睡,他又睁开眼,心想裴问礼先睡的话,他就不会心躁了:“你不困吗?”
“睡不着。”
“为什么,你认床吗?”
裴问礼笑而不语,反问他道:“你呢,睡得着吗?”
封长诀心里悸动不已,哪睡得着。
“睡不着。”
裴问礼脸上浮过一丝道不清的情绪,他声音放柔和:“有心事?”
心事?确实是心上的事。
“是啊。”
没想到封长诀答得这么快,裴问礼低头盯住他,封长诀此时的窘态尽收他眼底。裴问礼心头一动,柔声道:“我也有心事。”
此时气氛有些不对味,空气中弥漫着暧昧不明的气息,惹得封长诀不敢追问下去。他侧过身背对裴问礼,心怦怦直跳。
封长诀有意岔开话题:“是吗。明日你就要面对陇南县令了,能不有心事吗?”
裴问礼怔住,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酸涩,他接过封长诀给他抛来的借口,淡淡道:“嗯,你也是,要找大槐树呢,心事肯定很重。”
封长诀:“……”
厉害。
蜡烛渐渐燃烧殆尽,微弱的火苗最终熄灭,厢房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黑暗笼罩着整个房间,仿佛将一切都吞噬进了无尽的黑夜。
两人没有说话。
裴问礼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双眼凝视着头顶的黑暗。封长诀好不容易有点困意时,裴问礼轻声说道——
“说不定,我们的心事是同一件事。”
早上封长诀起得早,他睡在没有墙的一边,轻松跳下床,看裴问礼还没醒,他留下一张纸条,先行一步。
下楼遇到客栈老板,后者还高兴地跟他说话:“起这么早去寻山啊,那位公子不去吗?”
“嗯,他不去。”封长诀叫客栈老板牵来马,骑上就朝城外东南方向奔去。
原以为要找很久,没想到,就找了四天就找到望川山了,回程再要三天,也能赶上瑛王出殡。
这片是连绵不止的青山,可惜被雪覆盖了,山下河流奔腾向前,他骑到山上,望着远处的梯田。
风动时,大槐树葱葱间,铃铛响,红带飘。在一片白茫中,格外显眼。
也就要了他一个上午不到的时间。
现在,启程回瑛王府。
也不知道裴问礼那边查到哪一步了。裴问礼看见他不告而别,会不会生气?
但是他也留了一张纸条啊。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先回瑛王府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