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问礼在旁观看,视线却飘去城楼上那个中年男人身上。
元武将军在他计划中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唯一的变数就是怕他叛变。
裴问礼往人群一站太扎眼,元武将军明显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他思索片刻,叫来身边副将,耳语几句。
随后副将走下小城楼,朝裴问礼和金保走来。请他们上小城楼。
“嚯,稀客啊。”
元武将军目视他们走过来,朝裴问礼伸手示请,两人入座在楼阁中,副将弯腰为他们倒茶。
“元武将军,裕王的事你也应当有所耳闻,巴郡兵力集结,裕王不怀好意呀。”裴问礼不动声色地提醒,注视着对方的神情。
元武将军听后,转而笑笑:“裕王居心不良,天下昭昭,尚书大人不用担忧,本将军自会护好都城。”
裴问礼对他的话也是持有怀疑,不过前者没有表现出来,状似无意地笑道:“将军是聪明人,最懂得取舍,民心和权势,不知将军会选择哪个。”
起初元武将军对这个问题还是局限在“鱼和熊掌”上,裴问礼仿佛能看破他的心思,挥挥手让千百走远。
见状,元武将军也摆手让副将走开,问道:“看来,尚书大人是有好法子了。”
“好算不上,但能让将军如愿以偿。”裴问礼的语气充满蛊惑,元武将军让他讲下去,“我的确有一计,能让将军两者兼得。”
“愿闻其详。”
茶水渐冷,暮夏的风多少捎带凉意,元武将军的心却躁动不安。
他没想到裴问礼的计策竟是如此缜密和疯狂。
“尚书大人,你有几成把握?”元武将军控制不住地拿起茶杯,将凉茶一饮而尽。
“若你愿意,十成把握。”裴问礼淡然笑笑,又添加一句,“若你不愿,也是十成。只是速度快与慢。元武将军,此事对你来说,有利无弊。”
元武将军喝完凉茶还觉得嗓子干涩,他不由自主地问道:“你是从何时开始设计的?”
“你很想知晓?”裴问礼露出一个浅笑,元武将军只觉得毛骨悚然,好奇心作祟,后者还是点点头。
“裕王殿下曾与我下过两次棋,第一次是在狱中,第二次是在浣花雅居。”裴问礼起身走到城楼边,望着校场上训练的士兵,漆黑的眼眸中不见半点波澜,启唇道,“第一次下棋有了雏形,第二次下棋则是完善。”
元武将军瞳孔微震,也就是说,在六年前他就有了计划,那时先皇还沉浸在将裕王关入牢中的喜悦。
不止先皇,所有人几乎都认为裕王必死,眼前这小子不仅识破裕王,还谋划出了一张天衣无缝的网,等着六年后的今日,裕王亲自跳进去。
元武将军再次感受到后辈带来的震撼,裴问礼的所作所为,很难被人想起,他才是个二十五不到的年轻人。
其实细想起来,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他六年前就计划好,爬上相位、毒杀先皇、夺回封长诀,还有现在的设计引裕王入套。
裴家培养的不止是一个文雅公子、佼佼官员,还是一个谋士。
元武将军艰难地张开嘴,含糊不清道:“你……让我想想。”
裴问礼翘起嘴角,心里有了底,他轻声笑笑:“我等你的答复。”
等他们走下城楼,元武将军的心久久都不能平复。
这小子太狠了。
他望着茶杯见底的茶水,眉头皱紧。这次谈话又让他刮目相看,若裴问礼和裕王对上,还真难定胜负。
他得好好权衡。
“大人,你真有十成十的把握嘛?”
听到千百的问题,裴问礼反而笑了,他轻飘飘地摇头,说道:“没有,诓他的。他若是向我们,就有八成,若向裕王……五五分。”
千百心里一紧,纳闷道:“那大人你还夸海口。”
“以免他太看重自己,反而来威胁我。”裴问礼说出缘由,千百恍然大悟,前者下意识去转手腕上的蛇镯,问道,“封涯到江陵了吗?”
“已经到了,矿场都问清楚了,小将军就是厉害”千百得意洋洋地夸着封长诀,完全没注意到裴问礼的视线,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面露难色,“大人,小将军好像发现我们的人跟着了,要不要先撤?”
“不用,他不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