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他或许都回不到京城去了。
萧蕲给他赐了女人过来,那女人的确有些美貌,他却并无任何兴趣。
即便如今落魄了,可萧翊也不想成为一个被欲望驱使着的人,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他逐渐的坠入了幻梦之中。
在梦中,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却再也不会以身份自持,来轻视任何人。
他可以极为坦然的转身跟一路跟着他的少女说话,也能够对其表露自己真实的心境。
微笑,其实本来就是极为简单的事。
他以前总归还是个孩子。
十二月,新帝设宫宴,要求京城中但凡有官职的人都必须携带家眷进宫。
对于这样的安排,别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传到苏府时,府中白谨若,苏烈与苏姜俱都沉默。
这样刻意带有针对性的命令,只要他们不傻,便都是知道是对谁的。
可皇令不可违,日子刚刚平缓下来,苏姜不想再有任何变数。
一场宫宴而已,京城中的所有达官显贵都在其中,帝王又怎么会跟她这等小人物有什么牵扯?
苏姜心中知晓,萧蕲是要脸面的,必定不会在众人面前做出什么失了皇威的事情出来。
不管他在想些什么,她必都不会让他如愿。
马车驶进宫,苏姜便与母亲形影不离的进了大殿。
这次的大殿上,虽那些大人夫人俱都还是曾经相识的模样,与她相同跟在父母身后的贵女,却多了许多生面孔。
毕竟这一年中,许多适龄的女子议了亲,议过亲的女子,是不用来参加宫宴的。
她们需要待字闺中,用一年的时间来绣嫁衣,说是绣嫁衣,其实更多的是学规矩与修身养性。
女子曾经天真娇俏,在未嫁人之前是好事,可若是嫁人之后还这般,那好事便会成了坏事。
能够议亲的女子,都是嫁与人做正妻的,正妻所具有的品性,不是天真,而是端庄。
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女子共同的枷锁便是这两个字。
怎样算端庄,大口吃饭言行无状便是不端,抛头露面行为举止但凡有一些不符合他们对于女子的定义便是不端……
那些困于规则下的枷锁,从来都是男子界定的,并且虽是他们都能够更改。
苏姜与白谨若在座位上坐下,只周围多多少少传出一些窥探的目光,不过很快这些目光便消失了。
没有人能在皇帝的地盘做些什么,只能够谨言慎行,平安顺遂度过今晚。
一道道菜端上桌,酒杯也被宫人陆续斟满。
就在众人感到有些枯燥的时候,皇帝终于现身了。
依旧是明黄色的龙袍,代表着不容侵犯的权威。
萧蕲刚在龙椅上坐定,眸光便落在了下首的一众人身上。
在这些人中,他十分精确的看见了想要看见的人。
还是那般的瘦弱,只不过脸色似比在宫中时好了些。
她的头微微低着,眸光也垂着,仿若在想些什么,头上的发髻插了一柄步摇,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的晃动,只让人意识到那人并非是一动不动的。
纵观整个大殿女子中,就她的装扮算是最素的了,萧蕲心中很是不悦,毕竟已经许久未见,他设这场宫宴,也不过是想要再看看她,她这样的打扮,明显很是敷衍。
众人跪地行礼,萧蕲看见她也跪了下去,她的头垂的极低,脊背却是挺直了的,如同大殿里的许多女子一般。
这样的跪姿,是女子跪姿最好看的一种,也是女子最熟悉的一种,可以让人抬眼便看见其修长白嫩的脖颈与纤细单薄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