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肯定会下令的,等他到来再议。成吉思汗也想来基辅城走一遭儿!”蒙古千户长们议论说,“我们这一路打过来,先后攻克了布哈拉、撒马尔罕、玉龙杰赤等各大城市,拿下基辅城不会有太大问题。我们一定要采取尽快行动,拿下基辅城。”
在座的转过头望着速布台勇士,想听听这位经验丰富、曾被‘咬伤爪子的老虎’有何高见。速布台勇士怂拉着头、倦怠地坐在那儿,用他那敏锐犀利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在座的各路长官。
“我想说的是,打败俄罗斯人并不想哲别诺颜想象的那么简单,轻松。”千户长戈蔑别克出插话说道,“俄罗斯、钦察人等部族加在一起就不少了,大约有十万人马,相比之下,我们只有两万,况且我们这儿有一万人马都是良莠不齐杂牌军,都是一路上招募来的流浪士兵。一旦有所闪失,我们被迫后退,到那时这些人就像树上的麻雀一样一哄而散,跑个精光。俄罗斯人中也不乏强悍的对手,若贸然而进,可能凶多吉少,对我十分不利。现在攻打基辅城还不是时候......我们就此罢手,向后撤,回到成吉思汗强有力的庇护之下可能是最好的......”
“英武的戈蔑别克勇士!你应该还记得,当我和你,还有其他众多勇士冲击长城以北金国大片农田地势,当时金人的人马比现在的俄罗斯人还要多,不是吗?”哲别诺言接着话说道。
速布台勇士向前欠了欠身子,举手在空中挥了挥。在座的都抬起头,深情地望着他。
“在决定一件事儿之前,一定要想想我们‘唯一至尊者’是如何在行动前谋略的。此外,还要想想若他在我们这一处境上他会怎么办,”速布台勇士不紧不慢地拉开话题说了起来,“首先我们得讲一点策略嘛,先要使一些计策,把手伸出去把敌人身上的杂毛捋一捋,使他眯起眼睛,将肚皮朝天舒服地躺下,使锋利的爪子向外神展开去,等敌人上当受骗后,再趁机向他猛扑过去,一口咬断他的喉咙,击中其要害部位啊!”
一听这话,说的浅显有理,在座的都为之精神振奋起来,一个个擦拳磨掌,相互传递出赞许的目光。现在他们更清楚了下一步该怎么办了。用不着再过多地考虑什么从哪儿撤退以及如何长途奔袭,打回到成吉思汗那强有力的庇护之下躲藏起来,过上更安逸舒适的日子了。速布台勇士接着如数家珍地长谈起来,他这样说道:
“俄罗斯人那边,的确,有不少人马,也不乏精兵强将,弄不好就像骆驼一脚踩死在路上走着的蝗虫一般很容易把我们吃掉的。但是,虽然他们强大,但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公爵们之间长期不和,积怨深重。他们就像是散养在草原上强壮公牛一样单兵散勇,四处游荡......不过,他们有自己的哲别!他叫什么‘姆齐斯拉夫’的勇士......听说这个年迈的姆齐斯拉夫身经百战,还是个常胜将军哩。但是,他们缺少像双速布台一样的有勇有谋的勇士,在年迈的姆齐斯拉夫陷入全军覆没境地时,能及时赶到并助一把力的人物!”
“让我们把这个老姆齐斯拉夫活捉,带到成吉思汗面前请功!”蒙古将帅们齐声说道。
“我在这儿向你们郑重保证,”速布台插话说,“谁先活捉这个老姆齐斯拉夫并摘掉他头上的金盔,谁就可以亲自将他押解到成吉思汗那儿请功。”
这次会议开了很久。为了保密起见,预防门外执勤的诺呼尔耳闻蒙古将帅们做出的重要决定,参会人员发言时都要求压低嗓门,以防泄密。
第二天一大早儿,哲别诺颜遂率领所属的土绵向西开拔,速布台勇士手下的土绵人滞留在卡尔卡河畔休整,为即将爆发的一场决战做充分的准备。
八、哲别率领一支骑兵土绵向德聂河畔挺进,分兵部署茶马两道一侧
这年春天仿佛被施了魔法般格外温暖。一连几天,干燥的风儿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大地上肆意奔跑。初春时长出来的茂密旺盛的野草,如今也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变得枯萎起来。炙热的阳光无情地烘烤着大地,恰似速布台勇士那只敏锐犀利的独眼,悬挂在空中,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光芒,使得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形压力和紧迫感。
哲别诺颜根据自己的作战想法和部署,将自己所属的土绵化整为零,共划分出五个分部。他亲自率领约两千人的骑兵分队,正往德聂伯河方向推进。其余四分部兵马沿着草原上蜿蜒的茶马古道两侧部署妥当,以备不测。
不仅如此,还有数百名鞑靼士兵被派遣到草原各地,星星点点地散布在草原内陆的各个角落。而牧人及其畜群则被强制驱赶至这条存在了数百年的茶马古道两侧,随时听候调遣。
哲别诺颜和几百名风尘仆仆诺呼尔们先期抵达了河面宽阔、闪着银光的德聂伯河河畔。蓝色的河面上船体涂着树脂的黑色船只在河面上穿梭来往,一派繁荣景象。
“瞧那儿!他们是俄罗斯士兵啊!”随军通译解释说。
俄罗斯士兵头戴铁盔、手持短矛站在河岸边一座山岗上放哨的身影顿时映入人们的眼帘。他们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光线,正朝这边的草原方向了望。他们看到来着不是钦察人,而是一群衣着扮相截然不同的一队队异族骑兵正朝这边赶来的情形后,他们便迅速转身,加快步伐,一口气跑到河边,跳上船上,划起船儿向对岸快速驶去。
哲别诺颜头戴尖顶钢盔,他那被风吹日晒成古铜色的脸上呈现出一副抑郁寡欢的神态。他骑着战马,站在河岸陡峭的高坡上,用他那一双眯缝着的细小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观察起河对岸起伏不平间或有山岗的平原地形,沉思起来。远看去那儿像是黑压压一片营地隐约可见,营地旁停放着辕木高高撅起的马车。沿营地四周散养着不同毛色的马儿。平原上步兵、骑兵来回穿梭,在阳光光线的照射下,士兵佩戴的金属佩件不时地反射出光亮来,特别刺眼。
岸边附近的水面上,有几只小船在忙绿着。划桨手们用力地划动双桨,小船轻盈地向前驶去。从船里有人大声朝岸边喊了起来:
“喂!你们这些不速之客!你们到这儿来干嘛来了?是什么邪风把你们给吹到这儿来了,啊?”
两个跟随哲别诺颜的流浪人,紧接着把喊话翻译给了哲别诺颜听。
“我们不是来找你们的,是来找钦察人的!”一个流浪人用洪亮的嗓音回敬道,“钦察人是我们雇佣的马夫、奴隶。你们要狠狠地揍他们,把他们的牲畜也给抢走。这些钦察人给我们干了很多坏事,听说自古以来,他们也给你们制造了不少麻烦呐。我们与你们一直都想和平共处。我们不想和你们打仗。”
这时船上又有人喊话道:
“你们派使者过来,我们想跟他谈谈。”
“那好哇!我们跟谁谈呢?你们那儿谁是主事儿的长官,啊?”
“我们这儿有很多公爵可以谈。他们可以和你们的使者沟通。”
哲别诺颜随即挑选了四个诺呼尔做使者,一个流浪人做随团通译,要他们即刻渡河到对岸去谈,一探虚实来。派去的使者们到了对岸,要尽量能见到基辅城大公,与此同时,还要想说明,要他们把钦察人全部赶回草原地区,没收他们的财产、畜群,等他们回到草原,蒙古鞑靼人好去收拾他们呐。
准备过去跟河对岸的俄罗斯人和谈的使者们不停地交替地变换双脚,还用马鞭杆儿搔弄着发痒的后背,他们还说:
“我们跟俄罗斯人有啥好谈的?干脆跟他们干上一场算了。这么啰嗦干嘛!”
“那么,我带着一个通译过去好了。”哲别诺颜说。
他身边的随行急忙前来阻止:
“那可不行!你不能过去!这队伍没有头儿不行啊!到了那边,他们会把你皮剥下来的。你不能去!我们走!”
四个诺呼尔带着通译向河岸边走去。到了河岸,他们招呼俄罗斯人把船划过来。不一会儿,一只小船很快靠岸了。蒙古使者们上了这条小船,便向河对岸划了过去。
哲别诺颜很不放心,长久地站在河边悬崖高坡上,向对岸望去,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在一片浓雾的笼罩下,平原上的草场、树林以及蓝色的下河湾不断向远处绵延、延伸;向远处伸展的大道儿上顿时尘土飞扬,推测那是俄罗斯队伍从内陆正往这边集结、调度的征兆。
到了夜里,哲别诺颜裹着羊皮袄,躺在山岗一处点燃的篝火旁歇脚。他心急如焚,日夜期盼着派出去的使者们能早日归来。可是,使者们再也回不来了。钦察人把他们给杀害了。
草原大地上,遍地燃起的篝火星星点点,火光闪烁。在这广袤的原野上,平原上正在经历着一种不寻常的氛围。一队队骑兵队形慌乱地穿越草原、向宽大的一个冲沟走去,到了夜晚,他们燃起了篝火,使人们从远处就能看到篝火闪动的火光......
这一夜哲别诺颜彻夜未眠。凝重的思虑、交谈的片段、熟悉的面孔像画面一样不断在他脑海里浮现、翻滚。使他一会儿狂怒不止,一会儿又昏昏欲睡......令人恐吓的戴着镶嵌着狐狸尾巴的铁盔以及那双淡绿色猫一般连眨都不眨眼睛的成吉思汗、速布台勇士瞪你看的那一只犀利的独眼、空中铮铮作响的刀光剑影,一次又一次展现在他眼前......
现在正面临一场与俄罗斯部族之间的生死鏖战。这些俄罗斯士兵人人虎背熊腰,英勇无畏,他们非但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展露出主动出击的令人胆寒的勇气。的确,要想将他们一举击溃绝非易事!如今哲别正面临着一场异常艰巨的思想鏖战,这也是考验他是否还能续写他曾在中原屡立奇功、战无不胜的传奇的关键时刻。
无非两个结局,要不哲别在这一片草原上抛头颅洒热血,战死沙场;要不在这场战斗中哲别以超长的智慧、非凡的斗志、奇异的战术,率军彻底打垮俄罗斯、钦察等部,成为活捉老姆齐斯拉夫,摘取其头上金冠、凯旋而归并受到成吉思汗慷慨赏赐、赢得蒙古着名将帅声誉的一个风云人物。他的故事,如同一颗璀璨的明星,在历史的长河中闪耀着无尽的光芒。。
一大早,贴身的一个诺呼尔叫醒哲别诺颜。
“你起来看看,河对岸不知在干什么呢?......俄罗斯人从上游弄来了很多船,他们用这些船在河上搭建了一座浮桥。有些大车已经上了浮桥。那边集结了大批步兵、骑兵。看这情形,他们是想很快就要渡河,要过到这边来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不管他们!”哲别诺颜下令说,“退至草原,继续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