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修道士宛如一座雕塑般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纹丝未动。他的面色犹如被锅底重重熏染过一般,呈现出一种深邃而黝黑的色调。那原本应该整齐梳理的头发此刻却肆意蓬乱着,仿佛狂风骤雨刚刚肆虐而过。银灰色的面庞之上,胡须杂乱无章地生长着,毫无规律可循,给人一种历经沧桑之感。
再看他的胸前,一枚由棕榈树木材精心雕琢而成的巨大十字架字符悬挂在铜环之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声响。阳光与风雨无情地侵蚀着他身上那件外衣,使其早已褪去了原有的色彩,如今已难以分辨它最初究竟属于何种颜色。而他赤裸的双脚,则蹬踏着一双用细绳简单捆绑起来的拖拉鞋,这双鞋子看上去破旧不堪,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散架。
他那两只破旧的衣袖随风飘动,如同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那张憔悴的脸庞和略显黯淡的眼神,无一不在诉说着他长久以来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的流浪生涯。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尽管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记,但他的双眸之中依旧闪烁着欢快的火光,仿佛内心深处蕴藏着一股永不熄灭的热情与希望。
“我的名字叫亚科夫,出身地在波罗尼亚,到处流浪,周游列国成为我的天职。有一天当我快要走到斯帕拉托城的时候…”
“斯帕拉托城?”皇帝惊讶地打断他,急切地问道:“请继续往下讲!”
“是的,陛下!我被蒙古骑兵先遣分队抓获了。一个骑兵走过来就要用军刀当场砍杀我,我立刻把这枚十字架拿出来给他们看了看,并把我梯度基督的头上的一撮发髻也让他们看了。这时候一个蒙古骑兵走过来,把我拉到一边,就这样捡了一条性命。然后他们用绳索把我捆绑起来,带到了蒙古人的一个军营里…”
“蒙古人的军营?”
“陛下!是的,我到了蒙古人的军营里…”修道士身体摇晃起来,只见他并用手紧紧扶住了桌子的边沿,重新又站立起来继续说道:“真对不起!我这瘦弱的身子怕是快撑不住了!饥饿使我极度虚弱,的确需要…”
皇帝用力地用板子敲起了盾牌。顿时一个阿拉伯佣人出现在门口。
“快去拿一罐子烈性酒、饼子、一些橙子和一块奶酪。快去!”
“陛下,请您容下人蹲在地毯上。”
“你马上喝上一碗烈性子酒就会感到好一些的。你继续把你所见到的和听到的讲给我听一听。”
“你真幸运啊,是这个上帝的十字架字符把你的性命给保住了。”这位大管家一语双关地说道。
“蒙古军队严格遵循着自家汗王颁布的一项重要军令,对于天主教的神职人员以及那些虔诚的修道士们,他们给予了充分且应得的尊重与保护。即便是遭遇极为特殊的状况,这些勇猛的战士也绝不会轻易对神职人员挥舞起手中的刀枪。”
当这位修道士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所讲述的故事已然成功勾起了眼前这位皇帝强烈的好奇心时,他心中的顾虑瞬间消散无踪。只见他毫不掩饰内心的贪欲,一把抓过那只精美的银质酒杯,迫不及待地接连张开大嘴猛灌了好几口佣人刚刚送上来的烈酒。随着喉咙间传来一阵辛辣刺激的灼烧感,他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继续讲述下去的热情。此刻的他,仿佛化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说书人,兴致勃勃、绘声绘色地向皇帝描绘起那段属于自己的独特经历来:“当时啊,我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般,被那群剽悍的蒙古士兵不由分说地带走了。一路上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道等待着我的将会是什么命运。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最终我竟被带到了那位至高无上的蒙古皇帝的营帐之中………”
“这世界上只有一个皇帝-只有当今我朝的奥古斯罗马皇帝才能称得上至高无上的皇帝。”大管家当即纠正他的话说了一句。
“请您原谅!我这个无知的流浪汉子说错了话!我这里指得是拥有天下无垠疆域的蒙古蓝帐汗国拔都皇帝。”
“你到底见过他没有?”菲列特皇帝关切地追问道。
“不仅见到了这个蒙古皇帝,而且从他魔掌里逃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皇帝示意管家给修道士斟上酒。
“蒙古军人把我带到了海岸边上一个丘陵上,蒙古军队主要将领都聚集在这儿。拔都皇帝也在现场,其余将领都低着头部,跪拜在拔都汗王的面前。”
“那你说说,这个拔都汗王长的什么样?”
“这位蒙古汗王年纪尚轻,但岁月已经在他的面庞留下了些许痕迹。他的脸颊略显干瘦,仿佛被风沙侵蚀过一般;长期暴露于烈日之下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红色。他身材中等,既不算高大威猛,也绝非矮小瘦弱。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他那双微微上吊的眼角,犹如鹰眼般犀利,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头戴一顶华丽的头盔,上面插满了色彩斑斓的羽毛,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更增添了几分威严。每当他露出笑容时,便会显露出如狼一般洁白而锋利的牙齿,整齐而伶俐,令人不寒而栗。
当他注视他人的时候,那目光犹如两道寒光直直地射向对方,仿佛要透过皮肉看到灵魂深处。被他这样盯着看上一眼,任谁都会觉得自己像是完全暴露在了他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再看向他的营帐四周,更是让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只见那里矗立着几根顶部削尖的木桩子,其尖锐程度宛如长矛的锋利头部。这些木桩子直挺挺地立在地上,给人一种森冷恐怖的感觉。据说,如果有人胆敢激怒这位汗王,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极其残忍的惩罚——被活生生地插到这些木桩子之上,以这种痛苦至极的方式结束生命。光是想象一下那样的场景,就让人忍不住浑身发麻,甚至连双手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你亲眼看到过这种惩戒处置人的场面没有?”
“没有见过!上帝有眼没让我尝试这种残忍的酷刑。有几个斯拉夫俘虏与我一起被押送到这儿,他们好像是山民。”
“俘虏?”
“是这样的的,陛下!他们真是个硬汉子!据说他们住在山顶上。他们很顽强地与蒙古人进行了抗争,还设置了很多障碍,有几个俘虏被直接带到了汗王面前审讯,汗王想亲眼看一看这些不顾一切的硬汉子是些什么人。汗王想劝说他们充军,可这些遍体鳞伤的满身还流着鲜血的斯拉夫人在他们面前丝毫没有一丁点恐吓的样子,这些俘虏还大声对蒙古人喊道:放我们回去,我们要回到妻子儿女身边去。我们与你们不是一个道儿上的人。拔都汗王坐在高大的王座之上,目光炯炯地凝视着下方那些被俘获却依然昂首挺胸、毫不畏惧死亡的人们。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钦佩之情,对于这些人的勇气以及面对生死时所展现出的视死如归的大气魄深感赞赏。
于是,拔都汗王大手一挥,命令身边的心腹手下以他个人的名义向这些俘虏们发放一种特制的牌子。这种牌子乃是用珍贵的材料制成,上面刻有独特的标识与图案,代表着拔都汗王至高无上的权威。
凡是拥有此种牌子之人,皆可享受到特殊的待遇与权力。他们能够在汗国庞大的领土范围内畅通无阻地穿行于由汗国军队严密把守的各个区域,无论是繁华热闹的城镇还是战略要冲之地,都无人敢对其进行阻拦或盘问。甚至,这些持牌者还可以得到当地官员及士兵们的尊重与协助。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这些俘虏满心欢喜地拿着牌子离开没多久之后,那位刚刚还表现得宽宏大量的拔都汗王突然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紧接着,他再次下达了一道命令——派遣精锐的蒙古铁骑追杀这些已经被放走的俘虏!一时间,马蹄声响彻云霄,滚滚烟尘弥漫开来…”
“你也获得了这样一块牌子吗?”皇帝皱了皱眉头问道。
“陛下!我还没有这个运气。我是通过另一种方式…”
大管家继续给这位修道士喝干了的酒杯里斟满了酒,修道士剥着橙子皮,继续讲述到:“蒙古军队中有一位通译,看上去已经上了些年纪。只见他身着一袭与穆斯林咏经师毫无二致的服饰,那是一件宽松而肥大的横条格子长外衣,仿佛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他的头上紧紧绷着一条洁白如雪的缠头,宛如一轮明月高悬于头顶。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他下巴处那一撮棕黄色且夹杂着灰白的长胡子,犹如风中摇曳的枯草般杂乱无章。
此刻,他正操着一口流利的斯拉夫人的语言,与身旁之人自由自在地交谈着。那些人与他相谈甚欢,甚至热情地发出邀请,请他前往他们那里的教堂担任神父一职。然而,面对如此诱人的提议,这位长着棕黄色胡子的通译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缓缓开口回应道:“我对于如今在蒙古宫廷里所从事的这份差事深感满足。在我看来,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到比这更为美妙、更令我心驰神往的差事啦!”说罢,他轻轻地捋了捋自己那长长的胡须,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和自得之情。”
“长着棕黄色胡子?” 腓特烈皇帝若有所思地重复道:“他有多大年龄?”
“我估摸他得有六十来岁吧,肯定超不过七十岁……他把我领进他自己的房间里……”“这位通译是不是在房间里盘问你啦?他有没有问你我这儿有多少兵马?你都老老实实回答他啦?”这位皇帝兴奋得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陛下!我对圣母娘娘发誓,我啥都没跟他说,他也没问我这些,我俩聊的是别的……”“要是你嘴不严,跟他说了不该说的,我可就下令砍你脑袋啦。不然的话,会勾起蒙古人的好奇心,让他们更有胆子带兵来攻打意大利咯!”。”
“绝不没有!陛下!即便我这样说了,我何故还冒着生命危险跑到您这儿来呢。”
听到这些话,皇帝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他像放下了千斤重担似的,一屁股坐进那柔软宽大的椅子里,然后用充满好奇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稀有的宝贝一样,又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修道士来。看着这个幸运儿大摇大摆地走进皇帝的宫殿,还悠然自得地坐在自己面前,一边美滋滋地喝着皇帝赏赐的美酒,吃着橙子、葡萄等美味,一边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皇帝的思绪一下子就像脱缰的野马,快乐地飞驰起来,沉浸在无比惬意的幻想之中。。
“现在让我就言归正传吧!这个在蒙古汗国当差的通译他名叫叫杜达,随后他把我带进他的房间里…”
“杜达?”这位皇帝大吃一惊地感慨道:“他个头长的很高,身材长的修长,长着一个棕黄色的胡子?”
“陛下!是的!正是!”
“请继续往下说。时光荏苒,岁月如梭,都过去多少年了。而他如今竟然还活着,这难道不是一个奇迹吗?他的命真是比黄连还苦啊,经历了那无数的曲折和磨难,他竟然还能顽强地活着,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修道士紧接着继续往下讲着:“这个蒙古汗国汗王御用的通译杜达,犹如一个慈悲的天使,让我坐在一张柔软的羊皮垫子上,并对我轻声说道,我有办法帮你逃出这个蒙古军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毫不犹豫地去完成。听到他要帮我,我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当即就答应了他……他这时候又接着说道,你倘若想一举成名,获得无上的荣誉,你现在就如离弦之箭一般,火速出发,并赶到特里赫斯顿城,然后从那儿如飞鸟般转道向威尼斯走,到了威尼斯后再如疾风般转道往西西里岛方向走。你一定要想尽办法,不遗余力地找到腓特烈皇帝,把我这封信犹如稀世珍宝般亲手转交给皇帝本人,我这儿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足够的盘缠银子…”
“那封信在哪儿?你为何不先把这封信儿交给我?你这个奸诈的啄木鸟?”
说到这儿,这位修道士像弹簧一样从地毯上“嗖”地跳了起来,他的手如同探雷器一般在自己宽大的衣服里边摸索着,一会儿伸进左边口袋,一会儿又在右边口袋里翻找,他那惊恐的大眼睛,仿佛要从眼眶里鼓出来似的,然而,那封信件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连个影子都没找到。他心里暗暗叫苦,这可如何是好?他慌慌张张地解释道:“就是有这封信,我敢用我的诚信发誓!这封信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哎呀!你瞧我这记性,我竟然把它藏到布袋子里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只见这位修道士像变戏法似的从布袋里拿出了几个核桃,随后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摊在自己的手心里,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呈到皇帝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存心想捉弄我呀,是不是?”
“陛下!你把它们打开看,就全知道了!打开它们时一定要小心,信件分成几小块分别放在核桃壳里的。千万要倍加小心呐!通译杜达把写好的纸片揉成纸团后好不容易塞进了核桃壳里,然后再用云杉树脂封的口。”
皇帝手指上的金刚石戒指恰似夜空中眨巴着眼睛的蓝色小星星,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他用那好似能带来丝丝凉意的手指,轻轻地把这几个核桃接了过来,就像捧着稀有的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接着,他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如同欣赏奇珍异宝一般,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这些核桃来。
他拿起桌子上的小刀,如同一位技艺精湛的工匠,沿着接缝处逐一打开了核桃壳。每个核桃里面都藏着一个纸团,就像是被精心包裹的秘密。他将这些纸团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在书桌上轻轻地铺开,宛如展开一幅神秘的画卷,然后仔细地凝视着,仿佛要透过这些文字,窥探到其中隐藏的奥秘。最后,他便沉浸在阅读的世界里,如痴如醉。
““不会吧,这信难道是用阿拉伯语写的?”皇帝心里又犯起了嘀咕,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接着往下读了起来。读着读着,皇帝突然停了下来,稍作思考后又继续读了起来。越读下去,皇帝心里就越肯定,这肯定是圣玛利亚寄来的信!信是用阿拉伯语字母标注的拉丁语写的,感觉好神秘啊!哈哈,我终于搞懂这封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