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小肥鸟纵身飞向高空,一声响彻寰宇的啸声,几乎将整座森林唤醒。
唐悦兮和温酒顿时傻眼,温酒不禁又问:“它们这些猛兽……有可能可以讲道理吗?”唐悦兮幽怨地看了小肥鸟一眼:“你看你儿子讲道理嘛?”
众魔兽听到小肥鸟的啸声,一时间山林耸动,叫得上名字的紫卦麒麟、巅蒙毕方、九韶转涅蛟、滔滔梵露猩、万仞烈飘犀、金雕黑筋貘、闇黑黄鹫……还有一大圈叫不上名字的阿雕阿鲲阿龙阿凤,已将温酒一行团团围住。
温酒和唐悦兮本来心中多少有些紧张,谁知这一大圈魔兽似乎在和小肥鸟有说有笑,没有任何攻击意图。唐悦兮不禁感叹:原来天圣兽在紫殿霄这个圈子也是颇受尊敬的。温酒忍不住道:“我儿子在叽叽喳喳地说啥,我怎么听不懂它说话了!”
唐悦兮解释道:“小摇曦将同心灵结关闭了嘛,不想让你听到。”
温酒立马反应过来:“那肯定在说老子坏话!”
“它们似乎在叙旧,我们先往前走吧。”唐悦兮拉着温酒往密林深处走去,温酒一脸震惊道:“叙旧?我儿子为什么会跟他们有旧!”
唐悦兮俏皮一笑:“那本小姐帮你听听~”命力展开,众魔兽的声音渐渐转化为心声传入唐悦兮脑海。
温酒感受到众魔兽看自己的眼神正大幅度变动,从警惕到怀疑到震惊到充满祥和,充满慈爱……温酒已经猜到了一些苗头,气得颤声道:“孽子啊……”
唐悦兮笑得花枝乱颤:“还真猜对了,大家都当你是小摇曦的儿子。”突然俏脸一红,似笑非笑地看着小肥鸟道:“小摇曦,我看你确实有些欠收拾啦!”小肥鸟听到动静,给唐悦兮回了个贱兮兮的眼神。
天圣兽鸣煜,在受到人类觊觎之前,本是独立于生物链之外的存在。它们从不伤害其它生灵,且常用大煜血脉救死扶伤,是以在众生灵心目中地位超然。极早年间,鸣煜一族更曾在北霨密林栖息数年,如今小肥鸟的到来,如老友重返故土般,几乎引来了密林所有魔兽的在意和关心。
温酒一行在一众魔禽神兽的嘘寒问暖和强势围观下,又步行一日,来到了北霨密林的极深处。林深处有一方旷地,仅有一弯小彩虹置于旷地中心,中魔兽至此已全数告别散去,似将此处视为不可侵扰之地。
唐悦兮环顾四周,收回心灵旅途,缓缓道:“那差不多就是这里啦。”
温酒见那小彩虹,比之北霨密林中任何一弯彩虹都小,挂在眼前,仅比自己高了两三个头。温酒刚要发问,小肥鸟突然疑惑道:“咦这彩虹……好像很熟悉……”
“嗯?”唐悦兮惊喜道:“那再好不过,不然本小姐也没辙。”
温酒嚷嚷道:“别卖关子啦!到底是来这么远的地方闹哪样!”
小肥鸟充耳不闻,神色恍惚地走向那道小彩虹,只见彩虹与地面之剑的空气荡漾着波纹,小肥鸟抬起左翼,像推开一扇门一般打开了这道拱形彩虹门。
唐悦兮喃喃道:“走…咱们去一探究竟。”温酒骂骂咧咧:“探个毛啊我们是来春游的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温酒旋转的尖叫声,二人一鸟踏过彩虹小门,竟是一脚踏空,直直向下坠去,直到小肥鸟良心发现,这才拎住唐、温二人,向下平缓地降去。这里四周都是洁白的云壁,云壁明亮夺目、光源充足,越是往下,越是耀眼。
约莫飞了两个时辰,总算落地,也不算落地,一行人自上而下看得真切,此地如同仙界洞天,地势极辽,云烟升腾,全貌天然,没有任何人类踪迹和雕琢痕迹,除了中心处两柄顶天立地的权杖。
这两柄权杖长短大小尚难度量,只知道权杖交叉而立,撑起了这个洞天。一柄权杖的杖身材质如木,古意盎然,杖顶则是一颗明耀夺目又巨大的璀璨明珠。另一柄则是白云如注,杖身的材质明显与云陆的材质一致,蓬松柔软,却能支撑起诺达的世界,和杖顶的漆黑宝石。一行人落在巨型权杖的交叉处,自然不算落地。
温酒再一次看到如此巨大的原木,不禁道:“没想到钦云木那么大的老木头。”
唐悦兮和小肥鸟齐向温酒翻了个白眼,唐悦兮分析道:“从我们下坠的时间来看,这儿已经是紫殿霄的云心处。”
“行。”温酒显然不在意唐悦兮的分析,嘟囔道:“那我们是来救火云邪神的还是来练九阳神功的!”
“都不是……什么呀!”唐悦兮特想塞点什么东西到温酒嘴里,有些娇嗔道:“我们是来找云核的!”
温酒和小肥鸟面面相觑,“云核”这个词可不是第一次听到,不及再问,倏忽间一行人心中同时警钟大作,一阵刺目的强光瞬间吞没二人一鸟,再之后恶心、眩晕感充斥脑腔,温、唐、小肥鸟齐齐晕了过去。
温酒在失去意识之前,隐隐听到一句怒斥:“大胆匪人!连……”
…………
张灯结彩,举觞称庆!
纯羲皇城中一改往日清肃,到处洋溢着千欢万喜,今日云舟大婚,紫殿霄各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齐聚皇城,甚是热闹。
关于这场摆在明面上的政治联姻,坊间议论纷纷,抛开联姻的目的性,王朝二皇子和辜家千金确实是一对谈资不断地璧人。
大宴设在皇城中心的重肇大殿,略去水字数的繁文缛节,九百九十九桌贵宾均已入座,席间热络的寒暄后,相熟之人间便忍不住低声感叹:
“听说辜家小姐自幼便倾慕于二皇子,如今得偿夙愿,当真羡煞旁人。”出言的年轻女子一身奢华服饰,面庞稍施粉黛便已极美,只是语气中有些幽怨,显得心中五味杂陈。
“嘿。”一位贵公子模样的长发俊生接茬道:“曾姑娘这话有些酸了。”
曾姑娘幽幽道:“皇城之中,又有谁不想嫁给二皇子呢……”
长发俊生也有些惨然:“‘琼霄三美’中,邬落落随父叛乱,日后定无好下场。辜连橙嫁给当朝二皇子云舟,绝了所有人的念想。就连最高贵神圣的云珂公主,听说也是被一个金宫矞的低等野种纠缠不清……世风日下天理难容啊!我等紫殿霄千万上等好男儿,读圣贤书、行长征路、习天人之道,竟无一人得‘琼霄三美’之青眼……”
此言一出,左近十几桌的青年俊杰似是都被说中了心事,齐齐发出哀叹声。那曾姑娘心中幽怨倒是被这滑稽场面带过,掩嘴轻笑。
“吉时已到,请新娘入殿!”
婚乐喜奏,礼花缤纷,只见红毯如水幕般从天淋落,红毯一头遥指神情肃穆的云舟。而令一头,一位红妆美人款款而来,她一身奢华嫁衣,纤腰楚楚风姿绰约,正是天下女子无不称羡的辜连橙。两大荒古神凰在空中为其奏鸣,出嫁风头之盛,百年来无人能出其右。
上座为当朝摄政王云峦,和辜府当家主母龙氏,二人相谈甚欢,喜悦溢于言表。侧立一旁的云舟,神色陌生中又有些熟悉,一如结识温酒之前的淡漠。
众宾客正煞有介事琢磨新郎的神情,只见倏忽间云舟的眉头大皱,眼神如刀。不少年轻贵宾心中都涌出淡淡的不屑和鄙夷,堂堂二皇子,再不满意这场政治联姻,也不能在这般场合展露心思,如此城府,既不配做二皇子,也不配迎娶辜连橙。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筑建整个纯羲皇城的云砖、云壁、云路,缓缓由白转黑,平日里洁白庄严的皇城,眨眼之间乌云密布。
一名黑衣女子缓缓落在红毯中间,恰好拦住了辜连橙的路,恰好遮住了云舟的视线,也恰好落在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反贼邬落落!”眼尖的人早早惊呼。
来人正是邬落落,她一身冷艳黑裙,绝美的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甜笑,开门见山道:“云舟哥哥如今连馊橙子都愿意娶回家,想来是对战局有些着急了呢。”
这话听着隐隐有股酸意,众宾客心中震撼,心想不会是二女争夫之绝命狗血三角恋的超粑粑级情节吧?就知道这个作者一点鸡毛实力都没有,辣鸡啊!
未等云舟回应,辜连橙掩唇惊呼道:“啊,怎么是邬家姐姐来啦。”
邬落落冷笑一声:“酸臭难堪的馊橙子,少装了。”
此时不少人都反应过来,反贼如何能自如地出入纯羲皇城?这纯羲皇城对外建立了三十二道“天障”,没有城王的许可,即便是大罗金仙、上古巨神也无法可入,除非……想到这里,无数眼光暗暗投向摄政王云峦。
云峦摄政多年自有常人难企及的威严,他身披黄袍端坐上位,身形颇有些高大,相貌芳容与云舟有七分相似,唇边留有两撇八字胡,成熟睿智。云峦心中最是知晓邬落落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恶,心中还在极速盘算,只听一声粗豪的嗓音呵斥道:“大胆叛军妖女!竟敢擅闯皇城……”
云峦看到出言之人,乃是自己最信任的近卫宫惊弦。宫惊弦此人实力高绝,当年与皇甫献血战两昼一夜才憾然告负。他正要愤然起身,没有任何命力、道力的波动,没有任何法宝、神器的出现,只看见宫惊弦话音刚落,舌头和双腿就崩裂般飞了出去!鲜血伴随着宫惊弦的惨叫四溅,没有淋到任何一个人的眼中,却洗去了每个人心中的乐观和侥幸,只剩下恐惧。
“不出声,不动身,便可以活。”一声苍老又中气十足的赦令,从天上传来,众人仰望而去,正是那个让拏云大陆天翻地覆的大魔王。
大魔王浑不在意所有人的目光,淡淡道:
“尘埃落定,王朝,更姓。”
邬珺朝浮在空中,睥睨着身下的众人,就好像三界真主在俯视人间的麻雀和蚯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