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敢问大人有何路可走?”李元青紧紧追问道。
“不必惺惺作态了,你是聪明人,知道若老夫想要取你性命,大可不必如此费尽周折,路有两条,但还得你自己选择。”钟鸣何等人物,能够混迹官场数十年,那是何等精细之人。
“既如此,恕我直言,我与令郎本无仇隙,所有的起因都是令郎步步紧逼处处欺辱于我,我所有的仇恨和反抗都实属无奈之举,那日大比若不是令郎以我双亲性命相胁,令郎难逃一败!”李元青也坦诚实言。
“何止难逃一败,是难逃一死吧!当日若不是那个神秘老头看护着你,我早已出手取你性命。”钟鸣怒气腾腾地回想着钟宝那日所处的险境,不由怒气更盛。
“的确如此!”李元青毫不避讳,直言以对。
“哈哈,你这小子虽然初入江湖,却是心智成熟、杀伐果断,所以老夫决定给你两条路走!”钟鸣不称本官,而改口自称老夫,言语已然亲和了不少。
“还请大人指点迷津。”
“一条是生路,完成我家宝儿对你允诺,在这南广郡坐享富贵一条是死路,将你毒死狱中,草席掩埋于关山之上。”钟鸣盯着李元青的双眼,想从这双眼眸之中看到什么。
“蝼蚁尚且偷生,元青自然选择生路。”元青目光灼灼以对。
钟鸣却很失望,因为从这灼灼目光之中,并未看到贪婪和欲望,也没有看到求生的欣喜。
“选择生路只有一个条件,终生不能与我钟氏为敌,入我府邸帐下听用。”
“那岂不是成了你郡守大人的家奴?”李元青反问。
“为奴又有何妨?我等为官不也是在朝廷为奴,而你就算为奴也是入我钟氏一门了,今后在这南广郡内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钟鸣说得堂皇傲然。
“若是选择死路呢?”
“算是替我家宝儿积点德,一定替你照顾好你的双亲。”钟鸣说道。
“那日大比之时,钟宝垂败之际已经许我富贵,今日大人这般费劲心思,不过就是为了在钟宝允诺我的富贵之上加一条锁链,锁住我、控制我,若我从了则收伏其心,若我不从则收起尸身,正好替钟宝解决了后顾之忧,大人好心计啊!”李元青慨然笑道。
“所以老夫总喜欢和聪明人围猎,无论谁是猎人谁是猎物,都其乐无穷。”钟鸣老谋深算地笑着说道。
“只怕你的锁链锁不住将来的我!”李元青声音低沉若有所指地说道。
“今日你是豺狼,我用铁链将你拴住,他日你若是真龙,我亦自有捆龙索收拾你。”钟鸣自信满满地说道。
“哈哈”
“哈哈,哈哈”
钟鸣与李元青二人相视而笑,恣意大笑着,监押室里的狱吏和灰衣的仆人都不明白,唯有站得离钟鸣最近的白衣主簿颇有深意地附和而笑。
这几日李元青虽借酒浇愁,然心中也有计较,此刻心中清明,比试之时钟宝说得对,入铁剑门学艺不就是为了光耀门楣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吗?此刻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又何必耿耿于怀这手段如何,终于可以在小镇五德扬眉吐气了,终于可以让双亲在小镇安然度日了。
“来呀,快给李公子松绑,请到我府上会客厅来。”言罢,钟鸣早已起身走出了监押室。
“遵命。”狱吏和仆人赶紧上前松绑。
先前满脸横肉的胖子狱吏此刻只显得满脸肥腻,不见半分凶相,“大人,小的眼瞎害你受这苦楚,还望大人恕罪。”
狱吏将李元青松绑之后,还不忘连连道歉,倒扇了自己几个巴掌。
“我怎么就成了大人,现下亦不过一介草民。”李元青略带嘲讽地说道。
“哎,这是哪里话,既能得到郡守大人赏识,大人飞黄腾达那是指日可待的,还望日后多多提携。”胖子狱吏此刻腆着脸说话,十分可爱又逗人笑。
李元青只能一笑置之,愤怒却也无可奈何,这就是现实,从来强者为尊,要么打败现实,要么被现实打败,然李元青既没有被现实打败,也没有打败现实,只是向这现实与势利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