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替原主活的这二十几年里,要如何应对家庭,维持这个完美的假象,也让本就疲倦的快穿者疲惫至极。
多好啊,多好的母亲,用他还不存在的孩子,来取得他父亲的满意。
他质问这位多年来机关算尽的女士,仿佛原主不甘而又迷茫的灵魂共同发声:“假如我告诉您,我也和大哥一样是个gay,您怎么看我?”
电话那头女士愣了几秒,复又用尖利地声音刺回来:“你绝不可能!你……”她用所能想到的最伤人的话来刺痛他,以此期望儿子不要走上那条路,可是性向本就天生,无论喜欢什么性别,只要人是好人,就不耽误他好好活着的权利。
黑夜里原主未曾流的眼泪也似乎要流尽,湿漉漉的感觉从下颌没入衣物深处,也有径直跌落在地的,像是跌碎了一片水晶,无声地在豪华公寓里的地板上打出雨滴一样的水渍,他格外难过,仿佛那些浸湿衣物的液体已经淋在了被割伤的心口上,盐水的痛楚让他可以感受到每一处裂痕,里头鲜红的肌理水洗般明亮,早已在很久很久以前不再流血。
他忘了,在原世界的十岁那年,就已经有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横亘其上,在他天真地向父亲解释他不想要衣柜只想要第二座书柜时,经年累月,他的心已经流不出一丝血、一滴泪了。
[0231,这次原主的代入感实在太强了……]他的心音也已经沙哑。
而一切的一切之外,他用最冷静的语言、最缜密的逻辑反驳了夏女士,最后只换来几句“你这孩子!说说就说说,你还急眼了!不说了,我先挂了。”
夏女士急匆匆地挂了电话,仿佛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但是黎暄心里实在太疲惫,也没有觉得这好像是胜利亦或是什么,他最后告诉夏女士,他相信她是爱他的,但是在利益面前价值几何,已经无需去证明了。
他最后又给夏女士发了短信,发了些委婉劝说的话,希望她不要像原主记忆里那样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为了本已胜券在握的利益反而弄巧成拙,换得功亏一篑、罪有应得。
之后他又拭净地板上泪痕,等他换好衣服收拾完准备睡觉,发现接到电话时万家灯火的夜景早已在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就躺在床上睡下了。
【宿主,这样对原主的母亲,真的有用吗?】0231很是担心,家庭氛围温馨和睦的傻白甜统并不知道这世上大部分的家庭都各有各的苦,原生家庭的苦难从富可敌国的家族到为了生计苦痛而艰难的家庭,不知道多少人身上浸染着童年的苦难与,多少人用一生治愈童年,又有多少人用童年治愈一生。
[她不会,因为她的观念已经定型,而她爱原主,却又不够爱,在利益面前亲情不值一提,就算我说得再清楚,她也不会因此动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最后那件事时拉住她,因为只有那件事她违反法律,而其他的只是道德败坏。]
快穿者冷静得仿佛昨晚那个极致的感性生物不是他一样,冷静地剖析着一切。
也对,毕竟那个曾经被父亲伤了心,第一次发现家里人不爱他的小向导早就死在了十八岁那年的失忆里,只有他留下的怨念与哀伤在内心的每一次内耗中永远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