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婶从铁盒子里找出来一枚泥哨,是泥巴烧成的,工艺比较粗糙,有些磨损,但是看得出来原主人还是很很爱护,擦的很精细。
“这个泥哨是他爸,”阿花婶瞥了眼旁边的大叶叔,抿了下唇继续道:“他爸给他做的,有两个。他一个,他爸一个。他的那个在他身上,从来都不离手,一直戴在脖子上这么几年了都没取下来过。”
“如果你要和他相认,可以吹这个泥哨。这个哨子的声音很独特,和普通哨子声音不一样,他从小听到大听得出来的。”
“如若不然,那就把这两个哨子拼在一起也行。能拼成一个双鱼环形,是一个对称的图案。”
“好。”
林泊拿过那个泥哨揣入怀中,正想说什么准备告辞,余光中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给闪了一下。
他眨眨眼定睛一看,目光微顿,随即伸出手,“这个是什么?”
他从铁盒子里拿出一枚徽章,只有一个小指节那么大,是个绿油油的珐琅材质小草图案。
这个材质……
他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即将破土而出。
阿花婶面色软了软,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这个也是树苗的,是之前说有个叔叔给他发的徽章。男生是小草,女生是小花。只有小孩子才能有不然还得给我拿个回来。他还哄着我说妈妈也是女生,温柔的女生。”
看着林泊对这枚徽章出了神,她停了两秒,迟疑道:“是这枚徽章怎么了吗?你要把这个一起拿去吗?”
“啊,不了。”林泊回过神,放下小草徽章,把围巾给自己戴好,“那我就先走了,不管有没有消息,我都会告知你们一声的。”
阿花婶和大叶叔把他送出了门,等着看着他走远了,房门才被关上。
这么点时间里,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已经能淹到他的脚踝那么深了。
为什么五岁六岁的照片会被偷这件事,需要大叶叔和阿花婶他们夫妻二人自己关上门来说话。
其实无非是大叶叔自身的觉醒,但他还需要和阿花婶二人正面好好的谈一谈。
林泊埋着脑袋大步的往前走,他心里藏着点事,并且逐渐越来越沉重。
树苗的那个小草徽章来历,与小槐的小花徽章来历一模一样,二者没有任何不同。
林泊摸了那枚徽章的材质,同样也是一样的。
只能说明,不管是被带走的树苗,还是离奇消失的小槐,或许都有一个相同的原因。
他们都接受过那个路口陌生叔叔的徽章。
梦幻城里的孩子对任何事物都没有警惕心,他们相信人与人之间是绝对的善意,自然不会竖起什么防范心。
而或许,这些孩子被挑中的原因就是因为接受了这份徽章。
被赠予了免费的徽章,就相当于他们被选中,被带走。
如果真是这样,那小槐和树苗就肯定是被带去了同样的地方,那就是乐园。
那如果找到那个给他们送徽章的叔叔,或许就能更准确的知道小槐和树苗被带去了乐园的哪个位置,他也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思及至此,他停下脚步,闷头转过身准备回阿花婶和大叶叔家问问看,他们知不知道细节。
毕竟本地人了解的或许要比他更多,而且他们是做生意的,说不定也认识。
可刚走门口,正打算敲门,手还没落下去,就见眼前的木板门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紧接着,屋内传来阿花婶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你是不是想看着我和孩子一起死!”
大叶叔的语气既无奈又急切,“我没有!我绝对没有!你先听我说!”
阿花婶:“你给我滚!”
林泊瞳孔猛的一缩,手僵在空中。他慌张地左右看了看,扯起自己身上的军大衣迈开腿赶紧跑了,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鱼。
等跑到转角处的位置,他才停下来猛地松了口气。
可怕可怕。
还是先不要去打扰他们夫妻了。
只是如果不找阿花婶他们问,那他还能找谁?
林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假发店的老莱恩,老莱恩算是他的师傅,也是这里的老居民,问他似乎再合适不过。
可是老莱恩他身上就有很多谜团没被揭晓,算不上是敌人,也不是友人。他的任务没有关于老莱恩的,那他自然不愿意去主动招惹。
所以老莱恩是一定不行的。
那就没有其他人了。
不管是他,还是原主,在梦幻城内都没有熟悉的人。他的天空只被局限于假发店那个小小的空间,不被人重视,也无法存在于别人眼中。
小槐不在,就更没有人在乎他。
他的那些组团队友压根不知道他们是一队的,这突如其来的暴雪让环境越发不容乐观。他们可能连自己那点基本任务都没搞定,正手忙脚乱的,更别提帮他查查事情了。
加上他也并没有帮到这几人什么,甚至还蹭了他们一个参赛名额,哪里好意思上去请求帮助?
大家既是队友,又是对手。
所以玩家这条路自然是行不通的。
林泊摸了摸下巴,两只手被袖子缠了一层又一层,还互相缠绕着,是一个保温取暖的姿势。
风大,雪也大。用不了几分钟,他的肩膀上,眼睫上又再次被盖上一层薄薄的雪。
他往衣服里又缩了缩,这雪真是越来越大了。
……嗯?雪?
林泊脚步一顿,脑海中有什么灵光一闪而过。随即,他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啊,他好像还有个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