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家之主身上。
李伟转头看向小女儿,稍微有些犹豫,最后无奈地说道:“家里缺钱啊!且不说这个冬天怎么过,就只是过了年,我和你大哥是瓦匠,需要交钱才能继续去赚钱养家,要不然,就得去服役了,家里一样没人赚钱,你们怎么办?”
京师的工匠,是坐班匠,得去为官府干活服役,每年一百二十天;当然,也可以不去,但是要交钱代替才行。
李伟说完这话之后,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很有一种无力感。
嘉靖末年,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以至于海瑞最终上书直接开骂嘉靖帝,说,嘉靖嘉靖,家家干净。
房子里的气氛,顿时一下沉重了起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要不是活不下去,谁会卖儿卖女?
李伟的表情忽然又变得有点恼怒,低声说道:“你们姐显然还在恨爹,但爹有什么办法,她恨爹也就算了,连你们几个兄弟姐妹也不关心,一点钱都不给!”
能听出来,他大概是满怀希望而去,希望落空就很是有怨气了。
李文贵听到这话,便开口说道:“爹,你别埋怨大姐。她在王府,未必有钱的。”
一听他这话,几个人都有点意外。在他们的眼里,那可是王府啊,怎么可能没钱?
看着他们不信的眼神,李文贵便对他们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姐那边,没有娘家帮衬,其实过得不比我们好。真要说,其实是要我们给大姐送钱,这样一来,她日子好过了,以后我们才会好过!”
李伟一听,满脸不信,当即训道:“你小孩子懂个啥?王府还能没钱?你姐还给王爷生了个儿子,就更不可能没钱!”
李文贵无奈,便把裕王的情况说了一遍,又把大姐的处境说了一遍,然后再问李伟道:“爹,你自己说吧,王府和大姐都要花钱,他们能有什么钱?”
李伟听得大为震惊,挠挠头说道:“我说老二,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李文贵不答,而是继续说道:“如今有一个好的地方是,大姐生的儿子,是裕王爷事实上的长子,一旦裕王能登基为帝,那大姐的儿子就很可能会是太子。裕王肯定为他的皇位在努力,大姐也肯定为她儿子在努力。爹,你说,这种时候,我们能给大姐添麻烦么?”
李伟听得眼睛都亮了,要是他外孙成了皇帝,那他就肯定是皇亲国戚,这是毫无疑问的了。
看到了改变命运的可能性,他连忙点头说道:“不能,那肯定不能给丫头添麻烦啊!”
看到一家人都被自己说得兴奋起来,李文贵便趁机说道:“按大明律法规定,如果以后我们是皇亲国戚了,那就不可能科举当官的。所以,我决定了,以后我会好好赚钱,不但让家里过得好,要是有可能,也帮帮大姐,至少大姐手中不缺钱,那以后爹可就是太后她爹,皇帝的姥爷了!”
李伟一听这话,兴奋地搓手,但是也只是高兴了一会,忽然回过神来,看着李文贵喝道:“胡闹,你赚什么钱,还是好好读书,至少家里还有一条退路。万一你姐那边不行,至少你还能考中状元,光宗耀祖!”
李文贵一听,不由得无语,看来李家重视读书的观念是刻在骨子里的。都穷成这样了还不忘记考状元!
于是,他便只好再劝道:“爹,你说实话,我考中状元的机会,不对,考中进士,或者举人的机会大,还是大姐的儿子成为太子的机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