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携着侍书寻了一处洁净桌椅坐下,唤来摊主,点了两份冰酪。
那冰酪盛于精致素雅的白瓷碗中,乳白的色泽温润诱人,散发着淡淡甜香。
上面均匀地撒着新鲜的果脯和细碎的糖粒,瞧着便知是这摊中的上佳之品。
此时集市之上人来人往,颇为嘈杂,侍书心下知晓此非问询之地。
便乖巧地掏出帕子,将勺子细细擦拭了一遍,方递与贾环。
又将自己碗中的果脯轻轻挑至贾环碗中,轻声说道:
“今儿个园子里的几个教导嬷嬷皆犯了牙疼之症,这才得空出来。
自老祖宗搬至东城,三姑娘一直未能前去探望,今日便带了我出来置办些礼品。
三姑娘现今还在马车里候着,三爷,您待会儿可要去见见三姑娘?”
贾环一边品尝着冰酪,一边微微点头,含笑道:
“我此番出来,原就是为此。
一月不见,甚是想念,侍书,你可有想我?”
侍书见贾环如今虽贵为王爷,却仍如往昔那般随性洒脱,心下顿感亲切,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抿嘴笑道:
“三爷又来打趣我了,我不过是个丫鬟,哪有资格说这些。
只是三姑娘在车里等久了怕是不妥,三爷若是要去,咱们这就走吧。”
贾环素日虽行事洒脱,却也秉持着不铺张浪费之念。
见侍书的冰酪尚未动几口,便端过来,三两口吃了个干净,而后起身,与侍书一同往马车走去。
侍书满心欢喜,自然地挽着贾环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一月来园子里的琐事。
言语间提及最多的,便是那宫里来的嬷嬷们,仗着身份,在园子里作威作福,时常无故拿人立规矩之事。
侍书说得兴起,小脸涨得通红,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煞是可爱。
引得贾环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温言抚慰道:
“善恶到头终有报,她们如此行事,定会遭了报应。”
侍书微微仰起头,脸上露出一抹幸灾乐祸之色,悄声道:
“可不是嘛,今儿一大早起来,便听闻那几个嬷嬷的脸肿得如同猪头一般,捂着嘴哎哟直叫牙疼。
请了太医来瞧了半晌,也没瞧出个究竟,只说是莫名的火气上涌,开了几副降火的药便走了。
那几个嬷嬷吃了药也未见好转,依旧疼得龇牙咧嘴,只能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哪还有往日的威风劲儿。”
贾环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仿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却又不置一词。
他一面听着侍书的絮语,一面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温软触感,心下愉悦,脚步亦不自觉地放缓了些许。
侍书毕竟年长几岁,心思细腻,如何能察觉不出贾环的心意。
她脸上红晕更甚,嗔怪道:“三爷又不学好,尽会欺负我这小丫鬟。”
贾环闻听此言,故意又放慢了几分脚步,逗弄于她。
侍书无奈,只得半娇嗔半羞涩地拖着他快步往前走。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马车前。
侍书却并不急着进车,而是轻盈地坐到外边的车辕上,抬手掀起帘子,朝里面柔声说道:
“姑娘,三爷来了。”
马车里先是传出一声轻微的惊呼,继而探春那温婉中带着几分欣喜与娇嗔的声音传来:
“你这小蹄子,可别嘴上没个把门的,失了规矩,还不快请瑞德郡王进来说话。”
侍书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朝贾环扮了个鬼脸,而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贾环见四下无人,便笑着伸手轻轻抚了抚侍书的发丝,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方弯腰钻进车厢内。
只留下面红耳赤的侍书坐在车辕上,独自在风中羞涩不已,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