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喊的一声保护总统大人,周围的人群顿时作鸟兽散。
几个士兵也顾不得看管囚犯,而是将艾略特围在中央,武器一律朝外警惕地望着远处枪击声传来的方向。
谁也不会想到,艾略特一贯冷峻的神情被一抹微笑代替,仿佛看到了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友,从地平线那头赶来与他相见。
人群中,那抹旗帜般鲜艳明亮的红色越来越近。
为了爬上总统的位置,艾略特曾经秘密处死过一群反对他的政客,其中就有那位他真正意义上的老友,克劳德。
他还记得那时在国会大厦的天台上,面前的克劳德已是满身伤痕,还是死不松口。
曾经的首席大法官,功勋卓着的老将克劳德,那双能够穿透一切阻碍的锐利眼眸直直盯着眼前的人。
或许他也只是在看向身后那些东倒西歪的尸体与血污,还有那些缓慢凝固在地上的血液。
艾略特脸上摆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说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大法官阁下?与国外势力勾结即为死罪,你这样不是给我出兵的借口吗?”
“艾略特,你变了。变得不择手段,变得毫无底线……”
克劳德艰难地吐出一口气,手扶在背后的栏杆上,另一只手捂住胸前的伤口,很快手心便传来湿漉漉的触感。
“为了寻求救赎而投靠蓝血人的你,不也是不择手段吗?其实向我低头就能保全性命,你又何必要继续抵抗下去呢?”
艾略特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向这位他曾经倾慕过的学长,眼里带着晦暗不明的情感,不知是惋惜还是悲哀。
“你没说错,在你看来我还是个坚定的技术主义者,可所谓叛国之罪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辞罢了!”克劳德握住栏杆的手青筋暴起,任凭背后凛冽的天风吹拂着自己的发,身形也在跟着轻微摇晃。
“我算是看明白了,天塌下来还有你的嘴顶着啊,学长。”艾略特也不再废话,“是死是活,选一条路吧。”
说罢,艾略特接过一旁手下递过来的手枪,简单利落地上膛,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面前的男人。
“既然你唤我一声学长,我的个性想必你再清楚不过……”克劳德紧了紧身上的衣衫,“送你一句话:当那缕红色重见阳光之时,即为汝之帝国覆灭之日!”
艾略特眉头一皱,五发子弹如连珠炮一般出膛。
一旁的手下赶忙上前想要抓住克劳德,却还是慢了一步。
克劳德仿佛感觉不到枪弹穿过身体的疼痛一般,向倒在地上的身影望了一眼,便再无留恋地撑起身体,朝着那无边无际的黑暗纵身一跃。
从天台上看,克劳德张开双臂的样子像一只孤傲的海燕,在生命结束的一刻还保持着最自由的姿态。
……
“总统,请小心。”
一息华丽的剑意擦过他的脸颊,接触到的皮肤竟出现一道不浅的痕迹。
艾略特本能地抬手去摸,一股浓烈的铁锈味瞬间充斥他的鼻腔。
好霸道的剑意……不愧是那家伙的儿子啊。
在他感叹之际,身旁的副官向他递上手中的武器,眼里带着责备的目光。艾略特这才发现他低估了佑然的速度,刚才还在隔着人群对望,现在距他就剩十几米了。
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举枪,射击。
周围簇拥着他的士兵越来越多,枪声也越来越刺耳,但那些脉冲激光似乎永远打不中佑然一样,均落在他的身侧、耳畔和衣角。
佑然那双泛着流光的眼眸给了他答案。
艾略特微叹一口气,心想道:克劳德,论起不择手段,咱俩还不如司徒飞这个老狐狸啊,连自己的儿女都是他计划里的一环。
别说不信,还记得他女儿有双明丽的眼睛吗?
佑然此刻也逐渐察觉到自己反应能力的异样了。
族里的先知曾言道:明美的能力是昭示未来的灵钥,佑然的能力是铭记过去的心锁,唯独将这两份血脉相连,才能得到立足今日的资格。
司徒飞,这笔账我之后再跟你算!
眼前这道由激光组成的光幕,在他眼里只是一幅静止的画,他只需调转身体便能捕捉到激光和脉冲的频率,在这些丝线的缝隙中辗转逃生。
手中饮血的唐刀猎猎,发出兴奋的声音。
佑然的手中,这血色的剑芒又暴涨了接近一倍的锋锐。
剑意所至之处皆为荒土,连金属表面都留着一道浅浅的痕迹,但佑然自始至终从未将刃对着民众。
这只是一个催化力量的容器而已。
他一只手握紧唐刀,另一只手掏出电击枪射出一道道电弧。
被击中的军人应声倒地。
余光扫到一旁的囚笼区域,那里已经无人看守,而他的朋友们也有些许脱困的迹象。
就在佑然分神的一瞬间,他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低头看去,只见右腿膝盖处有一块碗口大的血洞,一阵钻心的疼顿时占据他的脑海。
飞速移动的身形一滞,他就势一滚借着飞扬的尘土躲在柱子后面,倒吸一口冷气。
佑然当机立断,撕下衬衫的一角做个简单的止血,听着柱子后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嘴唇已在不经意间咬出了血。
不能分心……
他这下品到了过度专注的苦果,停下脚步后,眼前不断闪烁着的景象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看着那头乱成一锅粥的囚笼区域,他略微松了口气,而后握住刀柄将身一晃,从士兵队伍旁悄然溜走。
背后传来身着战术护甲的士兵气急败坏的谩骂声。
追不到了吧!
佑然巧妙地利用其转向不便的特点,穿过他们的移动死角而脱险。
他绝尘而去的背影下,有点点血梅盛放,眼前的视野也因为流血的缘故蒙上一层血红。
他很清楚,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决死的冲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