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目前能回去的地方是单位值班室。
重症病毒感染前,落雪一直在准备全员核酸,下乡入户。有次拿药回家,婆婆跟落雪说话时戴着口罩,公公甚至没有露面,老公说话的时间都短。
看着家人的反应,落雪乐了,“放心吧,我没有感染,采的核酸里面也没有阳性病例。如果有风险我就不会回来,这点儿意识还是有的!”
婆婆尬笑,“哎呀,不是,我就是习惯戴口罩!”
“即使习惯戴口罩,可也不会在饭桌前戴着吧?你们的习惯我还不了解吗?”落雪也只是脑袋里这样想,并没有说出来。说多了大家都难看。“我也就是送回来些预防药,这里面有莲花清瘟胶囊、布洛芬胶囊、感冒冲剂、板蓝根颗粒,还有我买的抗原。哎,忘了,还有一个体温表。万一哪天我感染不方便回来这些药应该够你们应对的。”
落雪放下东西离开,其实想着要不要抱抱老公,“算了吧!”!
开始总会觉得日子难熬,一个月很漫长,可重症病毒期间的天,仿佛天刚亮转头就日落西山。
如今自己都已经“阳康”,可是去哪儿?感觉哪里都不方便。
回婆家?公婆膈应;回娘家?父母一直闭门不出,孩子也在那儿。
“没事儿,你回来吧!”母亲虽然一直这么说,但是自己知道感染症状太痛苦,又何必让他们经历!
也只有单位不嫌弃自己,值班室的那张床容得下自己。
“家?嗨!其实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多好!”同时间感染的同事,有的回家养病,有人照顾,虽然痛苦却也温暖。
而留在单位的也只有落雪和另一位姐姐。区别是:姐姐家在B市,回不了;落雪家在跟前,不能回。
“人事慌张,只为碎银几两,而也只有碎银几两能解人间惆怅!”挣钱一直是落雪的目标,结果钱也没挣到,弄的一身落魄与疲惫。
“女人何苦整日那么拼?你就安安稳稳的多好!”也只有落雪知道,自己内心想要的安全感,别人给不了。“老公与婆婆的折腾已经让这个家的经济濒临崩溃!大人怎么都好说,女儿还那么小,不能葬送她的未来!”
面对一次次的官司与投资失败,落雪没有怨恨,也不恨任何人。“胜败乃兵家常事”,投资本就有风险。但落雪不喜欢婆婆的处事方式。
“这个家里她的眼睛里仿佛只有儿子,甚至女儿都要为儿子付出。媳妇儿更不算什么!还有就是重男轻女的顽固思想!”这种家庭教育惯坏了老公,让其在本该承担责任的年龄不能自立;而女儿心怡那儿也深受老人顽固思想的毒害,变得脆弱又敏感。
“如果一开始,我们没有继续跟公婆一起生活,能有独立的空间,是不是老公就不是这个样子?”落雪不止一次的假想,甚至怀念婚姻之初那个体贴细致的流云。
然而,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往,美好也变成记忆或者说回忆。
苦涩的味道难以下咽,偶尔拿出来拌个饭:矫味而已。
“哎,生活还是要往前看,日子再苦也要想办法过下去!不可能尽是晦涩吧?小时候娘家再贫穷不也是过来了吗?”落雪自我安慰。“哎?哎,这村里重症病毒感染也挺厉害!父亲在楼上闭门一个月,这次回来恐怕也会被感染!”
身体经历重创以后,总是感觉疲惫。足够睡眠成了治愈疲劳的唯一方式。
“赶紧休息,明天晚上还要回村里。”
一天工作结束,傍晚5:40落雪接到表哥任小建的电话:“今天你去吗?我们在县城等车呢!准备打车上去。”
“打车?”
“嗯,你弟妹和你嫂子都不去!我和我弟弟都不会开车!”大街上的嘈杂声传到落雪这边,“羊头、羊蹄羊肚……”落雪赶紧挂断电话,“快到的时候叫我!”
落雪打开床上的电热毯,总觉得冷。一不留神睡过去。
“铃铃铃……”被惊醒,“喂?”
“我们马上就到了!你在哪儿呢?”表哥的电话打的有些晚。
“啊,你们快到啦!那行,我收拾一下!”从床上起来感觉更冷,虽然穿着羽绒大衣,仍旧是冷,“哎,这该死的病毒!彻底恢复需要一个月!”
“我到底去还是不去?”落雪有些犹豫——晚上去墓地的只有男人。
想起父亲还在老家,落雪驱车赶回去。离开单位,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最近的形势发病率偏高,落雪想着给无痕打电话问候一下,无人接听。
刚到大伯父家门口,电话铃声响起,是无痕的电话。落雪不方便讲太多:“我这儿有点儿事儿一会儿给你回复。”说完急匆匆挂断。
走进屋内,大舅和小姑围着炉子在烤火,大姑和大伯父、二伯母、堂妹在喝茶水,父亲在一边闷着。
落雪总觉得气氛不对,有种火药味儿散去的感觉。
大伯父招呼落雪吃水果:“我不吃了,您留着吧!”
落雪很心疼他:没有孩子、钱被小姑拿着。万一有事儿了,就是表哥这种状态,唯一挣钱的大舅肺癌四期,钱能回来吗?表哥能负责任吗?那还不是等死吗?
落雪发现父亲低着头一直不说话,大舅也在那儿闷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横在两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儿?”
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表哥、表弟、二伯父、还有同姓族人从坟地回来,大姑她们放下桌子准备吃饭。
落雪终于发现父亲的异常:面色异样发红,一个劲儿的烤火,冷!
“爹,你没事儿吧?”落雪想证实心中的疑惑。
“哎呀,就是浑身疼,冷的厉害,脸感觉烘烘的发烫!”父亲说完抿着嘴极力控制着。
“你这是感染重症病毒了吧?现在村里的人大部分都在恢复期,你贸然接触肯定是……,走吧,我送你回县城!别再老家待着了,这么冷的天,老屋里太冷,再把你冻的怎么样,谁也不知道!”落雪担心父亲身体不舒服,在老家再病重出现意外。
“对,让雪儿把你送下去吧!”大姑她们附和着说。
“去吧,把你父亲送下去。”
“昂,不舒服就不要在上边待着了!屋里没有烟火,人体肯定受不了!”
亲戚们都建议父亲去县城林枫小区,最起码母亲在那儿。
“那我走了,你们照看着点儿!”落雪开车拉着父亲回老屋收拾东西。
“能带的都拿上,短时间也不回来!”落雪帮父亲提着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