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使不得,儿臣的顽劣早就遍布金岩,可宁王是出了名的勤学聪颖,要是我把他带坏了,届时儿臣的罪责是小,毁坏父皇的心血才是大琰之失。”
“你少给朕诡辩,不就是想着上哪儿玩!朕许你就是了!不过穆云阳需得随你一起,毕竟那些书籍典故还得跟上。”
“好啊!”萧泙自没什么意见反而拍手叫好。
回去的路上,穆云阳讲起,那个刺杀庆王的人,竟然是庆王的侍卫,他只因记恨萧泫夺了弥音坊的黛姑娘的钟情,失去了对那女子的臆想,才伺机痛下杀手。
对于这个所谓的真相,寒影心照不宣,没有波澜。而她则寻味起萧远问她的那几句话。
因为寒影有伤在身,就没有和萧泙一起前行。晚了五天,她与穆云阳一道驾着马车轻装简行。
临了出发,那穆夫人当是准备了好些干果点心,小娟拿起为寒影装点的包裹放上马车后,有些不舍的冲寒影挥手,亦是叮嘱道,“姑娘,药啊什么的都别忘了吃,冷了也别忘了加件衣裳!”
寒影告手相谢,椋平府门口冲那夫人和几个人侍女挥手道别。
坐在马车上她有感而发,“只是意外平日知书达理,不争不抢的有些迷糊懒散的穆大人却是个十分有胆识的人。”
穆云阳赶着马车,对此却是遗憾道,“最后那孩子拜托尹仲埋葬了。”
只那可怜的孩子终究还是无法活下去,后头的寒影心有余悸,长叹一声,“是不是有些人在这世上就是需要受苦受难,就不配享受福气。”
“或许就是!有好有坏,很公平!不过人可以做出选择,趋利避害!”穆云阳则说道。
一路前行,出了城门,寒影见有田野空旷紫色小花特别美还有麦子也熟了,让其停车,跑入田野,无尽的跑了起来,并大喊,“自由无往,出城了!”雀跃转圈。
日轮暖和的光线透过指缝映入眸中,照在脸上,她索性叠手枕在脑后,将身躺于花草之间沐在阳光明媚之中,那冰冷枯寂的周身得到一些融和。
穆云阳眺望跟着笑一脸天真的看着比他还天真的她,大概懂了她一些内心的东西。
一路上不是没想过逃走,可她始终不敢,她怕再经历更加黑暗的责罚。兴许眼线就在暗中盯着她,虽然不易察觉。
而第五天赶路正好错过驿站,两人就借宿一农妇家里,农妇起先不肯,欲推手关门,“两位还是另寻他处!我这里实在不想再借给来路不明的私奔男女。”
寒影听得噗嗤一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穆云阳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明媒正娶的,要回安阳郡办归宁。”说着掏出一锭银子塞于农妇手里。
夜里寒影与他不得已一个屋子。他当是拿出书册,借由微弱油灯发出的光看了许久。
深夜,寒影看不惯他在桌边发抖的背影,就过去还拉他一起睡,他则错身避开。
寒影抬起臂膀打趣说,“不怕眼前的这个书呆子!”
又言,“别看我这个样子,打起架谁输谁赢不一定哦。”
这一说他连连摆手,立刻闪得远远的,搬着椅子挨在角落将就应付了一晚。
寒影摇头,从床上分了条被子拿了件过去,罩在他背上,“一路上你驱赶马车很累吧,其实不用在意,这里就两人,我不说没人会知道,就当我是你学生差着辈分呢!”
他俨然不自在僵直的说,“是学生就更不该了!”
寒影无奈道,“再争执下去,就天亮了。”
不料山体滑坡,又下起了雨,两人就在农妇家耽搁了几日。
寒影帮农妇做菜,农妇说起自己的丈夫几年前被抓去服役,至今未归,也是生死未卜。
穆云阳问,“是何军营?”
农妇道,“汐北军。”
望着面前两人,农妇有感而发,“不光人好看,厨艺也很好,两位真的确有默契,可不是着急忙慌的私奔男女。”
“难道真的有私奔的男女过来这里?”寒影好奇问道。
“可不是吗,前不久还赶走了冒充夫妻的一对!其实村子里会有村保过来巡查,我老婆子也不想找那麻烦。”
寒影笑然,“大嫂风霜之眼,很具独到眼光。”
晚上两人喝了很多酒,月光透来,寒影暮然回首,一刻瞥见穆云阳真挚无邪书卷气息的脸庞,此刻呼吸均匀安逸和煦,不由感叹一声,他才是自己真正配不上的人吧。
第二天两人告别了农妇,倒是一路顺利到达了安阳郡。
萧泙喜出望外,冲过来一把抱住寒影,“怎么那么晚,是不是身体的状况。”
寒影摇头,如实道出他们遇到了塌方,困在了山坳里五日。
安阳蔚然欣喜双手插在腰间,朗声高指,“这里是我府上,不用像金岩那样一堆规规矩矩,这个那个小心翼翼。没有人会在意那些刻板的事物。今晚我们四人到天亮都不许睡!”
而柏贤公主见了寒影,目光明显停留,略有所动,似曾相识一般。
她拉过寒影手臂亦柔声关切道,“寒影姑娘一路舟车劳顿,切勿随那孩子的性子,可要好好歇息。”
“是夫人!”寒影颔首微微一笑。
她又近身小声问起,“是不是带着胎记呢?”
寒影摇头当即否认。因她肩上如一朵紫藤穗一样的紫色印记,可是现在是伤疤所掩盖。即便她长得像她故交旧己,这世上有几个外表相像的人也不稀奇。
寒影几人在这里度过了短暂快乐的时日,转眼春日时节,公主府里亦正张罗新春,结彩纳福。
柏贤亦为几人准备了过年的裘袄新服,安阳一早裹了领绒毛围脖,身着锦缎棉袄,红裹裹的脸蛋映衬得格外娇蛮可爱。
几人皆换上和暖新服,寒影的那件是香叶红的缠枝夹袄配一领雪白貉子毛围脖,亦映肤白若雪。在偏厅里玩了会投壶,很快额间起了汗。
倒是侍女周到的端来茶点,那边萧泙继续玩着投壶,这边安阳伏案一手托腮,一手三心两意拨着面前的古琴,自是曲不成调,杂乱无章,却是没来由的冒出一句,“你喜欢萧汨对吗?”
而拎着茶杯的寒影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愣是装傻憋了回去,只听安阳起身念道,“因为萧汨令皇上大发雷霆,他可是一点也不惧,说什么都要要保护你,如果不能救你,他就回晋地此生永不踏金岩呢!”
寒影听的无言,暗忖那家伙倒会做戏。他操控她的生死,拿捏她的自由,对她狠戾不堪,简直禽兽中的禽兽。如今拿她立那情深人设,她只无奈一笑,放下那茶杯,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郡主一定会错意了。”
萧泙过来补刀,神秘兮兮的表情,“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能有假吗?原来对姐姐用情最深的是七哥。姐姐,若是你们情投意合,我无话可说。”
“如果我说那是假的,你们会信吗?”寒影按下心中的波澜起伏,摆手道。
“什么假的!”安阳显然人小鬼大,不信她这般犹豫说辞,亦是摇头叹声道,“你看我娘亲是公主地位应当不俗吧,可我依然有三个姨娘,更别说那些非正式的了。”
“我跟泙哥哥都唤你一声姐姐,你就别藏着掖着,如实交代,你与他到底怎么一回事!”安阳好奇百般就像什么都想知晓那般。
寒影亦是无语,吞吞吐吐像是不打自招,苦想一个怎么着都牵强的理由搪塞,“或许是他暗恋我,或许他只是想找个理由离开金岩!”
终于有人轻咳一声,步了过来,“呈王,你的中庸论述到哪个章节了呢?寒影,你的崇山峻岭图画到什么地步?”
趁着穆云阳过来解围,寒影悄然一人跑去公主府后山,坐在田间不禁偷偷抹泪,身后来了一个身影。
转过身看见萧泙,萧泙忽着白气意味深长的说,“我知道一些事情,比如你并不喜欢萧汨,因为我留意过你,见到他你就会下意识的手抖,甚至语无伦次。这样绝对不像什么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