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班,也这么熟?”孟育之只是想找话题破冰,问得比较随意。
莫爱顿一顿,说:“只是认识,他们在学校比较有名。你跟他们熟?”
孟育之摇头,“我妈以前是梁阿姨的医生,就是梁穆的妈妈,他们双胞胎出生是我妈动的手术。”
这该死的命运真是会捉弄人,莫爱那么努力逃离梁家,身边却始终出现与梁家渊源颇深的人。
“程景行就不太熟了,小时候跟我妈到镜湖玩,去景园参观过,见过他一次,没什么印象,”孟育之意识到什么,解释说,“哦,你是镜湖人,应该知道景园吧,大诗人程时文的私宅,程景行是程时文的孙子,这人跟你说得一样,很有名,但不熟悉。”
莫爱给自己的味碟里添了一勺芥末,没有搭话。
隔间里火锅蒸腾的热气,将气氛慢慢熏到情绪点。
孟育之放下筷子,正了正身道:“莫爱,刚梁小姐说的话,我其实……”
“梁小姐爱开玩笑,”莫爱马上截断他的话,“我没当真。”
孟育之的话到嘴边,生生断送,她没当真,但他是认真的。
莫爱也放下筷子,拿出手机说:“孟医生能给我一个银行账号吗?”
“嗯?你要我的银行账号?”
莫爱点头道:“我查了医院的账单,福利中心资助我妈之前,你一直有帮我付一部分医药费。”
孟育之眼神陡然下移,升腾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回荡,他却感觉如坠冰窟。
莫爱继续说:“我之前不知道,这次是查福利中心的资助款,仔细对了账单才发现每个月都有几笔是你付的,我没办法一次性全部还上,每月分期还你可以吗?”
他与她谈情,她却与他谈钱,撇清关系的态度摆得明明白白。
过长的停顿,让横亘在彼此之间的窗户纸不攻自破。
感情里的追赶推拉,有时候只需要一段过长的沉默。
孟育之关了眼前寿喜锅的火,眼神有些受伤,“我不想跟你算这么清楚。”
莫爱低了低头,看看自己修剪得极短的指甲,有些事既然不可能,就应该从一开始就斩断。
“孟医生,我有爱着的人,无法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孟育之低垂着头,晃了一下身子,手肘撑在桌上,苦笑一声,“那你爱的人在哪里呢?他知道你这三年过得这么难吗?”
他的话像一支意外离弦的箭,毫无预警地刺中莫爱胸膛,她挺着身子,不想被难过和痛心打倒,“他不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事。”
“你真是让我搞不懂,”孟育之有些来气,“一个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不出现,也从不关心你的男人,你爱他什么?”
莫爱怔愣地看着他,太多事情她无法宣之于口。
程景行是她的初恋,更是她意识中无法磨灭的一部分。
她伤过他,还爱着他。
她知道这是个死结,他越是不出现在她生活里,就越是会出现在她的意识里,与她的一切融为一体,外人是无法理解的,可能连程景行本人,都无法理解。
孟育之重新打开火锅,沉了口气说:“莫爱,我喜欢你,是认真的。如果你想编一个虚无缥缈的爱人来拒绝我,我告诉你,我不接受。”
莫爱放下手机,轻轻敲出一声闷响,她抿抿唇。
对面的男人很好,她不想伤害他,她已经坦诚地说了实话,若他不放弃,她难道要编个理由拒绝他吗?
“你不用立即答复我,”孟育之拿起筷子,给莫爱夹了只虾,“我会让你答应的。”
暖阳似的眼神一扫刚刚的寒冰,孟育之身上有一种温润的质感,爱了就不去计较过去,选择了就默默尽心去爱。
他没有程景行的锋利和灼热,一瞬就能让她欲死欲活,而他有的是平静时光里的脉脉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