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行的烟夹在指间,已蓄了大半截烟灰,在风中摇摇欲坠。
一口气说了太多,莫爱感觉冷风不停随着气息往身体里灌,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于是对正羞愧找解释的梁沐沐说:“我知道你是为他好,我也很感激你不带偏见地去看他,资助他,我相信会有别的办法解决这件事的,今天就先这样吧。感谢你过来,梁小姐,我先走了。”
莫爱没跟程景行打招呼,直接去路边打车。
她想去看看许天来,怕他晚上又做什么傻事。
程景行掐了烟,给梁穆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梁沐沐。
“景行哥,我……是不是很过分,刚刚说那些话,像不像大小姐不知人间疾苦的傲慢?”梁沐沐耷拉着脑袋问程景行。
程景行安慰说:“你能过来就已经很好了,别瞎想。”
梁沐沐侧头看向程景行,他目光半点没有匀给她,而是看着路边正在伸手拦车的莫爱。
她心里像咽了一颗烂掉的樱桃,酸苦难耐道:“景行哥,你和莫小姐……”
一辆空车停在了莫爱身边,程景行没听清梁沐沐的话,立即对她说:“在这等你哥来接你,下次见。”
说罢,他脚步轻快地跑到路边,在莫爱准备带上后车门的那一刻,扶住了车门。
莫爱一惊:“你干什么?”
程景行一把拉开车门,人高马大地往里挤,莫爱被他平行推进后座中间的位子。
“啪”一声,车门关了。
“师傅,镜月湾酒店。”程景行对司机说,宛如是自己打的车。
司机回了句“好嘞。”
车内空间狭窄,莫爱保持着被他挤到姿势,硬挺着板正的坐姿不退让。
程景行身材高大,她完全没有给他让空间的意思,斜着眼瞪他,嘴唇轻微抖动,以无声反抗他的强势介入。
程景行乐得看她这副表情,她的肩膀咯在他手肘部位,他伸不得,也屈不得,哪哪都没法舒展。
他干脆张开双臂,打开怀抱,笑说:“你要想靠我这么近,我可以抱着你,比这样挤着舒服。”
他目光坦然地看着她,好似这种让女孩投怀送抱的手段平时没少用,脸不红心不跳的。
莫爱横他一眼,挪去右边的位子上,把脸转向车窗,“你跟着我做什么?”
“拿车,”程景行长腿伸展开,“我的车送你孩子去酒店了。”
这话,莫爱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刚在调解室的事还在她脑子里喧嚣,她头疼欲裂,没精力跟他耍嘴皮子,只得闭目养神,不去管他了。
车转过三个路口,广播里一直放着伤感情歌。
莫爱始终能感觉到程景行的视线。
他身上的柏木味道在夜里更浓烈,伴着他的体温,一阵阵向她袭来,总是打断她为许天来想对策的思绪。
“学校坍塌的时候,你也在吗?”他的声音柔而轻,如羽毛抚雪,问得格外小心。
莫爱彻底停下思考,低低地“嗯”了一声。
“受伤了吗?”
“没有。”
她的睫毛轻微抖动,在眼底打下一小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