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露出一截玉臂,白皙莹润的肌肤让旁边的男人猝不及防看了去,拔起瓶塞的手一顿,他的目光如同烫着般瞬间挪开了。
沈绵绵忍俊不禁,都打算帮她的脚踝处抹药的人,看个手居然也不好意思。
沈绵绵眉眼含笑,忍住逗弄他的心思,“药给我吧,我自己来。”
她之前受伤去医院让护士帮忙,因为不是自己的伤口,下手没轻没重的,搞得她都有心理阴影了。
“我来。”
她又伤手又伤脚的,抹药缓慢吃力,顾昭心头微微一软,看不下去。他接过药半蹲下来,“坐好,别动。”
沈绵绵闻言,脚乖乖搭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他垂眸,眼神专注认真无半点绮念,力道和手法刚刚好,屋内烛火摇曳,橘黄色的柔光投落到他的侧脸,仿若浸润在一弯似水的皎月里,勾出几分温和的暖意。
沈绵绵不由看痴,侧过身子趴到木桌上,歪过头一瞬不瞬凝视着他。
顾昭抹药的手微不可察停滞片息,面色镇定继而方才的动作,他说不出原因,经历数次心理挣扎,他竟折返回去寻她,今夜发生太多超乎他意料之中的事。
“好了,这两日别沾水。”
顾昭塞好药瓶,站起来。
“那可不行,后面的菜地要浇水。”沈绵绵摇头,“每天三次,生长趋势可快了,正好可以赶在冬天前收波菜。”
“我来便可。”
道完,他突然低下头,白玉脸颊因剧烈的咳嗽泛起浅淡的红晕,两瓣薄唇红艳,眉眼间透露虚弱,让人不禁感到心疼。
沈绵绵看得心揪紧了一下,连忙倒杯热水递过去,每到夜晚顾昭就会发病,她得尽快凑齐银子买药去。
她显而易见的着急,神情担忧不似作假,除去舅舅柳卫,她算是第一个对他毫无目的真心相待。
顾昭说不出此时是什么感觉,纠结,怀疑,揣测,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杂一起,竟让他生出第一次逃离的想法。
顾昭轻啜一口,匆匆放下杯盏,“若无其他事,我先回房了。”
“嗯。”沈绵绵以为顾昭担心把病气过给自己才走得匆忙,她不忘提醒道,“天太冷了,你盖多一张被褥,别着凉了。”
回到屋内,他拂开帐幔,这才发现到床榻角落一张花色艳丽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被他那张压到底下,只露出一角。
他拉紧唇瓣线条,手不由抚上被褥,胸口似乎有股滚烫的热流呼之欲出。
在他所有记忆里,除却那间冷清的院子,还有数不清的谩骂,嘲讽以及责罚,如今面对毫无保留的善意,让他纠结的同时感到一丝不安。
他站在床榻前久久未动,屋内未点烛,薄弱的月光穿过窗牖投落进来,他的侧脸陷入阴影之中,眸底闪烁着细微挣扎的光芒。
入夜,信鸽扑展翅膀落入窗沿。
顾昭定了定神,取出纸条,得到意想中的答案,他扯动嘴角,眸底尽是一片冷意。
很好。
略施小计,看你如何抉择二选一。
京城,镇北侯府。
“娘,你和舅舅怎么不问问我意见,私自拉拢到太子手下做事?”
一个年轻紫衣男子满脸愁容,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
梅花式填漆小几旁坐着名妇人,姿态雍容华贵,端过杯盏惬意吹散啜饮,旁侧紫铜鎏金炉弥漫清淡的袅雾,熏得屋内满是香气。
“私自?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在他手下办事委屈你了?”
妇人说话不急不慢,倒是男子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这不是委不委屈的问题!如此一来不是变相投入太子麾下吗!”
“这话何意?长泰山流匪横行,陛下将此事交于太子处理,你能一同担次重任,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程氏微微蹙眉,杯盏“啪嗒”落桌,“若因为和三皇子交好,不好与他交代,由你父亲出面处理。他不如太子,掀不起风浪。”
顾元被自己母亲不以为然的态度气结,三皇子和太子相比,确实不受待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且三皇子为人心狠手辣,眼里容不得丁点沙子,尤其是近日京城一夜之间谣言四起,传他先前之所以与三皇子交好,实际因为潜伏其身边窃取机密为太子办事,如今顾昭一死,不再隐藏野心,只要此次剿匪立功便能继袭。
若三皇子听进去,真把他当成细作,以三皇子毒辣的手段,他往后必然不会好过。
“元儿,病秧子死了,没人再威胁到你,此次机会难得,你得好好把握才是。三皇子那边,你父亲会处理的,你尽管跟太子去长泰山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