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儿说话,十分浅淡的酒香扑在她身上,“你今晚睡哪儿?”
“沙、沙发。”这样近的距离,弥月的气场完全被压制住,开口时居然很没出息地结巴了。
“那多欺负人,不如睡床吧,”谢不琢懒洋洋地抬手,搭在她身侧的门框上,形状清晰好看的一双眼将她盯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反正,这是夫妻义务不是么?”
男人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平时看人懒散,像是抬起眼皮都费劲儿,这会儿却颇具攻击性,一瞬不眨地看着你,像是要将人心洞察。
弥月还是第一次发觉,有人可以把调情的话说得这么漫不经心,又令人无法忽视。
胸口像是揣了一只兔子,不停地踢蹬,近在咫尺的地方,是男人身上的味道,柑橘调掺杂了酒味,仿佛是最好的催化剂。
“不要开玩笑了。”弥月轻轻抬睫,杏眼明净得好像化了一池雪水在里边。
谢不琢怔忡了下。
“你不会强迫人的。”弥月说。
谢不琢觉得好笑,“你又肯定了?”
“嗯。眼睛,”弥月抿了抿唇同他对视,“看得出来。”
半晌,谢不琢笑了下,轻轻收回手,靠在门边,恢复了一贯的语气,吊儿郎当的,“那你刚那么紧张干什么?”
“…………”
正常人掉了那么私密的东西在地上,又碰巧一个异性进来,都会紧张的好吗?
弥月和他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
好在谢不琢也没深究,他虽然没有那么严重的洁癖,但也忍不了西装上沾着酒味儿,便也去了浴室。
弥月则在客厅坐下。
她拆下发辫,用毛巾一下一下轻轻擦着。
外边夜色很繁华,这样看去,伦敦的天空与A市并没有特别大的不同。窗户将寒冷隔绝在外。不知道是方才泡澡太久,还是屋子里暖气太足的缘故,弥月感觉脸颊上有一阵热意,好像怎么也缓解不过去。
与此同时。
浴室中,弥月用过的痕迹还没完全消散,沾满水的白色浴池,墙壁上凝结的水珠都带着扑鼻的花香味儿。
谢不琢拧开花洒,却怎么也压不下内心那股燥热。
被弥月说对了,他干不来强迫人的事儿,然而,她大概也是把他高估得太圣洁,居然还能放心得待在客厅,而不跑去谢梨那间。
想到几个月前,那个混乱纠缠的夜晚。谢不琢手撑在墙壁,嗤笑一声。
他们这两个对感情最认真的人,却错拿了最俗套的一夜情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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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发呆,卧室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弥月转头过去,谢不琢洗完澡,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他本身就是干净慵懒的相貌,这会儿却好像又多了一丝……说不上来的冷感,冰冰凉凉的,弥月感觉他走近时,身上好像都有点儿冒寒气——物理意义上的。
让人怀疑是不是酒店故障,他洗的冷水澡。
谢不琢走过来,随手捋了把只潦草擦到半干的头发,修长手指拎起一个袋子,随意递给弥月。
“给你带的。”
是什么?
弥月十分意外,拆掉包装,居然是一只古董相机,相比现在的轻巧设计,厚重不少,沉甸甸的。
她惊喜地抬头。眼睛里藏不住雀跃情绪。
“谢谢,我觉得好棒。”
谢不琢倒端上了,唇稍微微一弯,调子颇淡,“合作公司给的,会用么?”
“会。”弥月说,“它应该是自动胶卷的。”
她犹豫了下,感觉应该不会太冒犯,就举起来问,“要不给你拍一张?”
谢不琢居高临下地站在她旁边,这会儿瞥她一眼,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却还算配合地略微往后一侧。
不得不说,上帝就是这样偏心,谢不琢大概不开公司,去做个模特也能风生水起的。就这么漫不经心的随意的一下子摆个造型,就很有范儿,好像天生能吃这碗饭。
弥月在取景框里看见,男人浴袍微松,系带却算紧,整个人身形肩宽腿长的,湿润的头发在光下更加有质感,黑漆漆的,冷而欲。
这种款式的相机无法实时回看,得冲洗胶片才成,放下相机,弥月心中居然涌上一阵可惜,反应过来时,自己也小小地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