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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不琢今天开了车过来,没有要司机,是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轿车,上车之后,弥月凭着自己本能认了下路,感觉这不是回酒店的路。
“我们要去哪儿?”她问。
“你请我吃饭,我请你看看风景咯。”谢不琢抬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她,“反正也无聊,去不去?”
“去。”弥月说。
她说不上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昨天和谢梨玩得很尽兴,权当过来放松散心。
异国他乡,而谢不琢,大概是真的因为那一张结婚证的存在,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成了她一个自然而然可以一同游玩的人。
车子驶过人潮涌动的街头,过了几十分钟,停了下来。剩下的路得走过去。
天色仍然是阴沉沉的,寒风很冷,带着湿润的意思,刚下车,就兜头吹人一脸。弥月把手抄在口袋里,低着头走,好让风少灌进来一些。
下一秒,却感觉有人拎着一顶帽子,盖在了她脑袋上。
“小红帽似的。”谢不琢评价道,然后迈着长腿往前走去了。
——特别像搞了个恶作剧,然后快速离去。
弥月抓下来看了眼,还真是顶红色的针织帽子,搭她今天穿得白色大衣,有种跳跃点缀的美感。
她笑了笑,跟上,说了声谢谢。
风有点儿大,两个人距离还有点远,谢不琢像是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弥月也大声回。
这时天空好像有一点飘下小雪,分外给人一种寂静空阔的感觉,喊出口之后,弥月感觉心中好像有一股郁结之气也跟着跑掉了。怪不得那么多人失意的时候喜欢跑去跟群山和山谷喊话,也不管人家爱不爱听,反正发泄完就好了。
一路走到桥上,身体也热起来不少。弥月脚步渐渐停下,发现桥下有人凿开冰冻在垂钓,也有不知名的白色水鸟盘旋在桥边,而围栏上还有残存的面包渣。
谢不琢变戏法似的,从大衣口袋里拿了一小袋什么东西出来,递给她。
弥月低头一看,是面包渣。
她意会,从里面拿出一点,放在手心,一边举到空中一边不太确定地问,“是这样吗?”
话音没落,手心就感觉到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啄了一下,她惊叫出声,反应过来就看到一只白色的水鸟,因为接近了她而显得比刚才看起来大,张开翅膀,尖尖的黄色的喙里叼着面包渣,哗啦一下飞走了。
这一刻,灰扑扑的天也变得格外有生趣,白色的水鸟,平静的湖面,远处的绿松林,让人直想拍下来。
“可惜忘了带相机。”弥月又拿出一粒面包渣,托举到空中说。
谢不琢靠在桥栏杆,姿态闲适,“下次也可以来。”
“噢。”弥月点点头。
两个人就这样靠着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看见桥下的老人,弥月说起自己的外公外婆,外公是个钓鱼爱好者,晚年经常带着装备一个人慢悠悠地去钓鱼。
他不会离家太远,外婆就溜溜达达地过去看他。那个时候弥月偶尔过去玩,就被外婆一块儿带着,在大树底下等。她年纪小,没耐性,旁边是大海,外婆又不准她乱跑,觉得可太无聊了,就老催着问什么时候回家。
外婆总说等一等。然后,总是等到外公钓完了,再三个人一起回去。
“虽然不是我的亲外公亲外婆,不过他们对我很好。”弥月转头笑了笑,“摄影也是我外公教我的,他喜欢拍风景,所以我最早的时候拍的就是风景。时尚人物这块反而没有怎么接触过。”
“听谢梨说你拍得很好,”说到这里,谢不琢顿了下,眼皮一撩,眼神自然落到了她身上,“你新工作找到了么?”
弥月有点扎心,“……没有。”
“到我这儿来怎么样。”谢不琢问。
“啊?”到谢不琢的公司,这着实有点出乎意料,弥月下意识摇头,“我们婚讯以后会公开吧,在一家公司是不是不太好。”
她想说的是对谢不琢可能会有点儿影响,没想到,男人却轻点了点头,似笑非笑,但又让人感觉心情不太好地说,“和他就很好么?”
“……”
弥月品了品,感觉这个“他”指的是闻琛。
她下意识想说“那不一样”,可脑海中又有一个想法更快地将她占据:怎么感觉谢不琢这话,有点儿淡淡的醋味儿?
她打了个激灵。
下意识抬头去看谢不琢。
没料到这时,却又有一只水鸟猛的俯冲下来。这只大概性子比较凶猛,直冲人来,好像要把人的手心啄烂一样,弥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没料身后就是台阶,差点从桥梁侧边的人行道摔下去。
身子瞬间失去平衡,可又在下一秒被谁拉住拽进,鼻尖闻到了很好闻的柑橘调味道。弥月也说不上从什么时候开始,闻到这股味道,会有一点点类似心慌的感觉。
谢不琢拽住她,等人站稳了也没松开,正要说话。
就在这时,两人都留意到了雪地上的一片东西。
是中餐馆照的拍立得。
照片色调偏暗,十分复古,弥月又是个轻度近视,这样看去,照片上的两个人姿态亲昵,像是紧贴在一块儿,气质搭调地朝镜头露出微笑。
这样看去,简直和真情侣没有什么两样。
弥月也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谢不琢松开她,转而弯腰,从地上拾起照片,修长手指夹着在她眼前晃了两圈,眼皮一撩,“说好的‘不会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