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夏伊?”
小屋只有门,没有窗。
狐取下斗篷,挂上臂弯,轻轻抬手抚过,便将灰黑色的斗篷叠成两折。
一身雪白的银甲紧贴皮肤,清晰地勾勒出顺滑的曲线。
难道她平时穿斗篷时都一直穿着这身银甲么?
吴廖心里嘀咕,视线不受控制地扫过银甲上凸凹有致的线条。
“不可能。”狐小姐弯腰,甩手将叠成花卷状的斗篷扔在铺满干草的地上,“我的家乡长青之森,妖狐族的族地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被黑蛇族攻陷了。如果真如你所说,她是金狮王的第七个孩子,那她在那个时候应该才三四岁。”
“三四岁?”
吴廖微微一愣。
狐小姐八岁的时候,夏伊才三四岁,也就是说......
“你现在有二十三了?”
狐小姐准备盘膝的动作顿时一滞,看不出感情的眼神好似瞬间拉远了距离,攀到了某个可以瞥到他的高度。
“这个......重要吗?”
吴廖的后背顿感一阵酥麻,旋即尴尬地扯起嘴角。
“不重要,不重要,就是随口一问。”
见狐小姐盘腿坐定,吴廖也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客人的礼数,便不再客气,与她对坐盘膝。
“这么说来,夏伊不可能是指使黑蛇族毁掉你们妖狐族世代居所的主使了?”
狐小姐闻言,轻轻拉下眼帘,摇了摇头:“我不敢确定。”
“也是啊...我给你说的这些也是从夏伊口中得知的。这些都是单方面的消息,不具有可靠性......可是你不是与金狮接触过吗?”
银狐。
一个能够杀到金狮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外派祭司的妖狐族女子。
第一次与黑狼遭遇,那个强大的家伙就一眼认出了狐小姐并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
没想到自己的身边还藏着有这么一尊敢单枪匹马和金狮这种大部落对着干的大神!
每想到这里,吴廖都不自觉挺直腰背前倾了身体。
“金狮王的那几个孩子,包括这个我现在才知道是金狮王第七子的夏伊,他们都是王族子嗣,在王位之争之前,他们都被金狮里强大的祭司和战士层层保护着,别说靠近,连见他们的面都难。我寻仇的那些年偶然从黑蛇族口中得知他们之所以进攻长青之森是因为得到了金狮王族的命令,然后我就立即赶去了永不落日的平原,但是金狮部落太强大,金狮城防备森严,我一个四处寻仇的妖狐族早就成了金狮戒备的对象。而我为了复仇刺杀的那些出城的金狮祭司根本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他们也不过是金狮外派到下属氏族和其他部落的祭司,这些祭司和庞大的王族比起来不过是掉了几根毛而已。”
狐小姐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茶余饭后惬意地谈论着某个无关自己的传闻。
“金狮有这么多祭司么?”吴廖发觉被嚎狼族族人们当宝贝捂着的祭司在狐小姐的嘴里就变成了不值钱的地摊货,一刀一个的那种。
“是啊。”狐小姐重新抬起眼眸,视线与吴廖交互,“虽然群山狼族每个部落都只有一个祭司,但如果把狼族看做一个大氏族,那也有好几个祭司。金狮作为一个整合了所有狮族氏族的大部落,他们的祭司有很多,有统领所有祭司的唯一一名大祭司,有分管各个小氏族的九位高阶祭司,还有不知道有多少的低阶祭司。在金狮,大祭司是最接近兽神的人,是站在兽神脚下的仆从,是大地至高无上的象征,所以大祭司就是金狮王。”
“那嚎狼族祭司在金狮里算什么水准?”吴廖咋舌间问道。
“现在的嚎狼族算是一个氏族部落中的小部落,也就相当于一个低阶祭司的水准吧。”狐小姐眸子不动声色地瞟向吴廖,而后细不可闻地补充了一句:“前提是昨夜黑狼所说都不是真的。”
才相当于一个低阶祭司?
祭司也分低阶和高阶?
高阶之上还有一个大祭司?
吴廖突然有一种头顶的井盖被掀开了的感觉。
“原来在金狮,大祭司就是族长,而起不是禅让制,而是世袭制。”
吴廖颔首,琢磨片刻开口道:“那是不是代表着能继承金狮王之位的子嗣都是祭司?”
“嗯是的,而且一般都是高阶祭司。”狐小姐轻点了一下下巴,“只有祭司才能继承王的传承。”
“也就是说,这从侧面证实了夏伊确确实实是一位高阶祭司。”
记忆备份中狼头族长曾经说过,胡狼族之所以变得肆无忌惮,变得像一条脱缰的野狗,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金狮往胡狼族派遣了一位高阶祭司。
“话说回来,高阶祭司和低阶祭司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既然有低阶高阶之分,那就说明在金狮中,祭司的实力也是有划分的。
觉醒血脉的战士可以通过接受觉醒仪式的次数或者是战斗力来衡量其强弱,一次觉醒就是一次觉醒血脉的战士,以此类推。可祭司并不需要接受觉醒血脉的仪式,也不倾向与战斗,若是按照职业来划分,更偏向于辅助,那祭司的高低由什么来划分呢?
掌握神术的多少?还是本源储量的大小?
“嗯...我也不知道。”狐小姐的眉心蹙起小小的山川,抿着嘴巴思索一会儿索然抬头,徒然对上吴廖的视线之后,她再度扬起了眼睛,居高临下又宛若斜视般说道:“祭司大人,您不要总是觉得我是妖狐族的公主就一定什么都知道,我的家可是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支离破碎了。我们妖狐族和金狮族的制度也不一样,我的母亲是一位大祭司,而我的父亲是一名二次觉醒血脉的强大战士。在我们妖狐族,没有高低祭司的划分,只有大祭司和祭司的总分之别。”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进了这屋子之后,吴廖总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自己的脖子似乎在无形之中挂上了什么重重的东西。
“哦......抱歉.......”
他当即撤去那缕落在狐小姐一身亮闪闪的视线。
“祭司大人,说起来你为什么会怀疑夏伊与黑蛇族进攻妖狐族有关呢?”一双玉臂轻搁在翘起的双膝上,柔软细密的银甲被收缩的大腿撑得浑圆。“是有什么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