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大人担忧的声音好似晨曦的光,驱散了雨水浸身的冰凉。
好温暖。
无形的力量从身体深处涌现。
她现在感觉自己背后有一双翅膀,小臂的肌肉蕴藏着能手撕枭熊的力量,大腿好像失去了所有的酸涩,仿佛泡在了温暖的水里,像迈多快就有多快,想跳多高就有多高,现在的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大人,我没事!”
她振了振手中的骨矛,冲雪狼大人露出宽慰的微笑,可刹那间,舒缓的神色变得僵硬,逐渐化为惊愕。
噗通噗通。
心脏开始抽痛。
“雪狼大人!”
她扔下手中的长矛扑过去,张开双臂颤抖着抱住了雪狼大人的肩膀。
一根比长矛还要粗的箭矢从雪狼的后背扎入,从腹部正中穿出。
鲜血顺着拳头大小的箭头涓涓外流,淌过小腹,将压在双腿下的泥土和草染红。
“伊姆。”苍白且冰凉的手指抚上她温暖的脸颊,“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
喃喃的呓语骇然从自己口中说出,温热的雨水打湿了脸颊。
“对!利姆!我哥哥他有药草!药草能治愈一切!只要找到哥哥,雪狼大人就一定能活下来!”
她当即抄起放在腿边的骨矛,站起身,环顾四周。
惨白的浓雾四起,笼罩大地,山林不知何时变得平坦,无数只有树干却看不见树冠的笔直的大树林立,密密麻麻一眼望不穿尽头。
“利姆!”
“利姆!我要你的药草!”
“你在哪!快出来!”
“哥哥!现在不是捉迷藏的时候!”
空旷的树林回荡着自己的声音,就好像有许许多多的学舌埋伏在四面八方用自己的声音回复。
她在找不到方向的迷雾中寻找许久,不知何时,林中只自己一人。
突然,熟悉的声音从背后正对的方向传来。
“伊姆,我在这。”
声音很近,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利姆哥哥!”
她欣喜回头!
而下一瞬间,她看到了一颗巨大的蛇头。
“伊姆......”
“伊姆。”
两道熟悉的声音从蛇的肚子里响起。
宛若巨石的蛇头变体漆黑,黑中泛绿的鳞片闪耀着如雾朦胧的光......
“不!!!!”
伊姆猛然坐起,旋即感觉脑门一痛,思绪顿时蒙了一下,像是狠狠撞到了什么东西。
“哎呦......”
“啊......”
两声痛呼同时响起。
伊姆脖子一软,刚刚挺起来的身体立马又砸了回去。
“嘶......你终于醒了啊。刚刚看你一直在说着什么‘不不不’,我差点以为你又发高烧了......”
略带哭腔又夹杂疲惫的声音在身旁轻语。
伊姆捂着阵阵发蒙的脑门缓缓睁开眼睛。
一抹熟悉的银白跃入眼帘......
“雪狼大人?!您怎么......”
徒然,她止住了话语,瞪大了双眼。
“等等......不对!你不是雪狼大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雪狼大人!”
伊姆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兽皮,弓身后撤,捏紧了右拳,同时下意识间抬起左手捂向自己的肚子。
“唉.......不疼。箭呢?”
她埋头将视线投向自己的腹部。
平坦略显线条的肚子看不见一丝受过伤的痕迹。
“你是叫伊姆对吗?你稍微冷静一下。”对面那个和雪狼大人长得很像的女子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慌张出声,连连摆手,“我不是什么雪狼大人,我的名字叫小白,你之前中了箭伤,治疗后高烧不退,我一直在你的身边照顾你。”
“小白?高烧不退?”
伊姆紧缩的瞳孔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叫小白的女子。
毫无疑问,白发、白肤,是雪狼族正统血脉的特征。
她毫无疑问是雪狼族的人。
可是她从小在雪狼族中长大,印象之中从没有见过这副面孔。
不,也有可能是自己并没有记住所有的族人。
这么说,难道自己已经回到了雪狼族吗?
伊姆抬起头四顾。
尖尖如帽子一般的木头房顶,矮小且围成圆圈的土磊墙壁。
这种房屋样式从来没有在族地之中见过。
这到底是......
“雪狼大人在哪?带我去找她。”
伊姆勉强收敛部分的警惕和敌意。
“唉?你现在身体还好吗?要是觉得头晕的话,最好还是先躺下休息一会......”
“不用担心。”伊姆打断了小白喋喋不休的关心。
“那好吧,跟我来。”小白垂下眼帘,无奈轻叹,“雪狼族的首领正在和我们的祭司大人谈话,你既然醒了,他们知道也一定很开心。”
“嗯......嗯?雪狼族的首领?你们的祭司?”伊姆当即愣在原地,“这里不是雪狼族族地吗?”
“当然不是。”小白回首浅笑,弓身钻出门帘。
伊姆紧随其后,抬手掀开了虚掩门框的兽皮。
顷刻,耀眼的阳光从天空刺下,霎时间视野之中一片雪白。
她抬起手掌,遮住眉眼,待眼睛深处的刺痛消失之后,陌生但不知为什么很火热的光景在面前徐徐展开。
“快快快!抓紧时间!趁着短暂的天晴赶紧起窑!”
“这里的木炭不够了!”
“砖头放这边!盐放那边!一定不要受潮了!”
“一二一...一二一。”
无数的人影忙碌着,奔跑者,似乎在被无形的野兽追赶者,又在追赶者无形的野兽。
一个个战士排成方方正正的队形喊着口号从部落的外围飞速跑过。
一个个房屋大小的泥土堡拔地而起,顶部被遮盖的孔洞中隐隐窜出赤红的火焰。
伊姆愣神之际,小白微笑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平淡但难掩激昂的声音道。
“欢迎来到我们嚎狼族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