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高山，也会磨损。

即便是平原，也会下沉。

但是，要是说有什么东西是长寿的，能跨越时光，跨越千年甚至万年还能被未来所知，那还是有的。

“能。”

吴廖开口道。

笑容逐渐暗淡，眼神慢慢低垂的小白犹如梦中炸醒，当即抬起头来。

“只要你的知识能开拓先河，能筑造足够宏伟的宫室，只要人还存在，你存在的真实将会永远留存于世。”

文化和艺术，卓越的思想、辉煌的建筑、优美的画作、回肠荡气的史诗。

技术会失传，沧海会变迁，甚至有一天，星球都会毁灭。

但是人不一样，智慧的人会为了存续下去会不断前进，哪怕在星际之间迁移。

只要人还存在，文化与艺术将会永远传递下去。

“我明白了，祭司大人。”小白仰起头，声音温婉，恰如往常一样。

吴廖瞳孔一缩，旋即转身，背对着小白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挖一条沟，连通水边和林地。”

他伏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石头棱角分明，抬手掂掂，很沉重，不像是那种风化半截的不结实的石头。

“祭司大人？”

疑惑的声音中，吴廖在心中默念颂词。

在小白的注视下，由掌心抛起的石头在升到高处某一点，下一瞬即将坠落的那一刻，拳头大小的石头骤然悬停在了半空。

“大人！您的本源恢复了？”

“啊，是的。昨天半夜才恢复的。”吴廖偏头，余光注视着站在身后的小白。

“足足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本源才完全恢复过来。”

在这期间，阴雨不断，吴廖只能不断得祈求自己本源没有恢复的时候，族人们不要出现什么大伤大病。

不过这次本源耗尽之后，本源回复的速度又有极大的提升，与刚刚到来时本源的回复速度相比，就像是人力车换上了轻轨，灵体内的容量也扩大了将近一倍。

这也恰好证实了先前的一个猜想：只要在危及生命的情况下失忆，醒来之后，本源的回复速度和容量都会得到提升。

具体原因还不知，不过结论已经找到了！

小白轻步上前，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探手，蜷起的食指紧贴拇指指腹，捏住吴廖的衣角：“祭司大人的身体没事吗？才刚刚恢复就是用神术会不会太危险？”

“没事的！”吴廖勾起嘴角，拉着小白一起后退，与兽皮绳拉远了距离。

“现在我的本源已经恢复到盈满状态，而且比以前的储量扩大太多！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现在的本源发动神术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所以索性做个实验，来玩一发大的！”

悬浮术！启动！

在目光和意识的操控下，拳头大小的石头沿着绷直的兽皮绳，缓缓飞向插在水中的那根木棍所在的方向，而后一点点没入水面。

“真的没问题吗？”小白攥紧五指，按在心口。

“没问题！”

“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不会！”

石弹预设完毕！

神术，准备启动！

献祭，百分之九十本源！

“祭司大人，您用神术时要做什么啊！”

“当然是挖沟啊！”

向兽神叩颂——飞弹术！

一阵突如其来的耳鸣朝着吴廖的耳朵席卷而来。

霎时间，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异变开始发生。

平静的水面突然动荡起来！

仅仅眨眼间，便激起三米高的水花！

插在水中的木棍顷刻之间碎成数截，连带着绷直的兽皮绳一起落入水中！

轰隆隆！

像是雷霆打入了地底。

泥土开始翻飞！

绿草开始翻飞！

断裂的根系碎片开始翻飞！

平整的地面赫然出现一道笔直的沟壑！犹如天空中的隐形巨人垂下了无形的巨剑，拖在身后的剑锋在地面上剌出碎裂的痕迹！

碎裂的痕迹一路穿行，突然从地面弹起，拦腰砸断了林中一颗环抱粗的树木！巨大的轰响震得群鸟飞溅！断裂的树根支撑不住庞大的树冠，眼看着就要倾倒，却被附近茂盛的枝叶扶住。

哗啦啦！

顷刻间，无数断枝和绿叶落雨般坠下。

小白已然双手抱着头顶的耳朵，蜷着尾巴蹲了下来。

吴廖看着眼前这一道宛如被电磁轨道炮轰过的痕迹。原本溢出的潭水激荡之下顷刻间顺着开出的沟壑向着树林里汇聚，势头之大，好像会冲出一条溪流。

闻声的族人们也纷纷赶了过来，第一个拿起长矛气势汹汹的出现在视野中的就是狼头族长。

“好像玩大了。”吴廖尴尬地露出标准的微笑。

呼吸之间，块头硕大的狼头已经冲到了面前，大地都好像被他的脚步踏得震颤了少许。

就在吴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狼头率先开口：“祭司大人，原来你在这里！可真是让我好找！”

吴廖微微一愣。

嗯？

怎么感觉展开好像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狼头瞥一眼脚下“涓涓细流”的沟壑，而后上前，一把抓住吴廖的胳膊：“祭司大人，刚才动响的事情我稍后在问您，现在您先马上跟我来，部落里出大事了。”

“大事？”

大事？

“什么大事？”吴廖任由自己的身体被狼头一把拽飞起来，几乎被扛在了肩上，直奔向圆屋。

能让一直稳而不乱的狼头族长惊慌失措，难不成是什么生死大事？！

然而，糟糕的猜想应验了。

“部落里有两个小孩被推到火堆里了，现在生死一线！祭司大人，恳求您用神术救他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