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二道:“你怎地如此吝啬,还将那刀拔出来,弄得你一身血,还怎么上路?”
“这小子年轻,身子壮实,能拖着这柄刀跑到林子外面去,那不是平白生出麻烦吗?”老斧头说着,又语带得意之色道,“只要不着急,慢慢抽刀,最后那一寸再注意拿捏好躲避方位,怎么会让半点血水溅到身上。”
王大龙耳中听着两人的对话,眼见着前胸飞溅出的血水,至死都想不明白为何老斧头会这样对待将其视为“前辈”的自己。
何关听到身后的声音,知道是那金二,并不回身,仍是站在原地。而金二与老斧头一唱一和,仿佛便已将这立在一旁的何关当做了一个死人。
“还有这一个小雏儿,你还想着如何玩儿?”老斧头看着对面的金二。
金二脚步前行,从何关身边丈外走过时,侧头看向不远处的何关。
何关耳中听到微微脚步声响动,知道那囚徒金二就在身侧不远处,只觉身上汗毛立起,身子僵住不动,本能地抬脚踩住身前近处一根枯树枝。
那金二看着呆愣在原地何关,笑道:“哈哈,小雏儿人老实,定是吓坏了。”
又转头对着那老斧头道:“这小子不像那个,狗仗人势的嚣张。这小子就先留着,我还有用处。”说着,走到老斧头近前,附耳对那老斧头说了几句什么。
老斧头“嘿嘿”笑道:“亏你二当家想得出,这是要逗一逗山上的兄弟们了?”
金二点点头,笑道:“不然,这一趟也太过无趣了。”
老斧头点头道:“那就依你二当家的。我老斧头定将这场小戏演好,可有一样,那就还要委屈你二当家的,得把这锁链镣铐还带上。那才演得真切。”
“那是当然,只是那脚上锁链给那李钟用了,我就带上两手的镣铐。那我脚上就装作有伤,嘿嘿,想来就觉得有趣。”
金二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斧头走到何关身前,轻声道:“小子,我们不为难你,你听好了,你只需按我说的做,到了地方,我们便放了你,若是你有什么异动,那就别怪我们无情了,你也看到那王大龙的下场了。取你的小命,就是一抬手的事。你可听仔细了?”
何关立在原地,心中闪过诸般念头,一时只觉头脑昏晕,不知该如何是好。待听到老斧头的话,便缓缓松开脚上踩着的枯枝,看着老斧头那张月影中瞪着眼睛的狰狞面孔,便自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在树林中休息了半夜,三人吃喝果腹。
老斧头对何关仍不放心,生怕他逃跑,便守在何关身边,倚着一棵大树闭目养神。
那金二却甚是自如,将那吊在树上的李钟的衣服扒下,铺在地上,躺倒不久,竟鼾声如雷,大睡了起来。
天尚未亮时,三人重又上路。何关手持哨棒走在最先,身后走着那囚徒金二,最后面是腰上挎刀,手上持着哨棒的老斧头。
三人一行,便朝那“春风客栈”而去。
(三)
再说那“春风客栈”。
“店主”老黄迎着那一早过来的黑衣汉子,高声叫着身在后院里,正掩埋那王大杆子尸体的铁锁。
铁锁心中多少有些慌张地奔到前面,按老黄的吩咐,接过那黑衣汉子的坐骑,牵着那马去了后院。
后院里,老赵见铁锁被老黄叫去,便只剩下自己一人掩埋这王大杆子的尸体,口中不禁骂道:“他奶奶的,原本都说这家客栈生意冷清,怎地我一接手这生意就兴旺起来了。奶奶的,难不成我生来就是个做生意的材料?”
心里想着,不觉心中有些得意,撇嘴笑了笑。
那铁锁将马拴在院中的马棚里,见马棚里外并无草料,便去那后院柴房里寻。进到柴房,见那被捆成个粽子模样的店主老窦已经醒来,便取笑道:“今日你这客栈里的生意不错,一个接着一个。”
老窦满眼含泪,挣扎着点头哀求,奈何口中塞了东西,说不半个字来。
“还有,你定的一车柴火,人家给送上门来了。我给你堆在客栈墙外面了。”铁锁笑嘻嘻地看着老窦,继续道,“那送柴火的人执意要见你,不听劝告。没办法,我们便没让那人走,现今就埋在那院子里了。”
老窦口中“嗯嗯”出声,身子扭动,便犹如一只被踩中的虫子一般,无能为力。
铁锁取笑了一番,自去寻到草料,出了柴房,去马厩里将马喂上。又走到老赵身边,见那尸体已经掩埋完毕。便悄声道:“爷,我去前面照应了。”
老赵点点头道:“前面来的是个什么样人?”
铁锁皱眉道:“嗯,就是个黑衣汉子,身量不高,也不算壮实,看不出是做什么的。”
老赵点点头,嘱咐道:“你去后厨把地上的血水擦拭了,再点上两根熏香,去去里面的腥气。”嘴上说着,走到墙边,将手中铁铲立在墙角,拍了拍手上黄土,走到院中水井边上,舀了一瓢清水,冲洗着手上的血污。